冽的气势之下,冷汗却依旧湿透了后背。
然而下一秒,凝安本来放下的心,却又高高提起——
一把长刀——凌鸿墨的长刀,笔直的向自己冲过来——
长刀的速度极快,快到凝安几乎都能听到长刀划破空气的“滋滋”声,凝安躲不开,避不过,脑海里居然一片空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长刀逼近自己。
“铮——”没有长刀插入皮肉的苦痛,长刀狠狠的擦过凝安的衣襟,死死的插|进巷道的墙壁上。
原来是虚惊一场,凝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竟生出了几分劫后余生之感。
她目光顺着长刀看过去,之间长刀擦过自己的衣襟,刚好把之前耶律吉硬塞给自己的双生佩断成了两半。
那一分为二的双生佩,配上耶律吉一分为二的尸首,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讽刺之感。
凝安方才骤然加快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满地的尸体,她却来不及考虑,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正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她不知道出去的路!
凌鸿墨的身影已经即将消失,凝安来不及多想,赶紧追着凌鸿墨的背影而去。
不管怎么说,凌鸿墨能在这里杀掉耶律吉,肯定是知道出去的路的吧!
至于耶律吉——凝安自己也很难说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耶律吉的确对自己格外殷勤,他除了在宴席上当众求婚之外,其实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于今日街上,耶律吉还狠狠教训了夏明旭一番,让凝安心内暗爽不已。
可是无论如何,耶律吉已经死了。
坦白来讲,耶律吉不过和凝安见过两面而已,即便耶律吉是瓦勒国三皇子,即便今日耶律吉和凝安一同逛街,即便耶律吉待凝安极为殷勤,但对于凝安来说,耶律吉始终还算是半个陌生人。
凝安前世经历家破人亡的惨案,又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重生之后,一颗心早已冷硬如铁。她在外人面前,始终戴着端庄内敛的微笑,只有在至亲面前,她才能露出本来性情。
耶律吉虽心浮气躁,却性格豪爽,相处起来,却也比舒凝馨那些心思百绕之人容易的多,所以耶律吉的死,凝安遗憾,却不为之痛心难过,相反,她更为在意的,是杀掉耶律吉的凌鸿墨。
凌鸿墨的出现,给凝安提了一个醒。
前世,凝安虽胡作妄为,刁蛮任性,却毫不关心朝政之事,所以她只知道一些朝廷上的大事,却丝毫不明白朝廷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以致最后舒贵妃遭人陷害,家门被迫|害,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但是今生,凝安想谈复仇,就不能对朝政之事不闻不问。
眼前的情形其实很明显,根本不用凝安多想,耶律吉作为瓦勒国三皇子,出使大隋前来谈和,却被凌鸿墨暗杀,瓦勒国暗卫以及耶律吉,无一幸免,凌鸿墨这么做,很明显是无意谈和。
凝安前世虽并不了解凌鸿墨这个“声名狼藉”之人,但单就近日几次的相遇,已足够让凝安判断清楚,凌鸿墨绝非池中之物!
一个本来武功高强,有勇有谋之人,却为求安宁,故意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为高官所不耻,遭受他人白眼,这需要多大的魄力?
况且,凝安依据前世记忆,明确的知道皇上无意与瓦勒国和谈,而凌鸿墨今日暗杀瓦勒国三皇子,若说和皇上毫无关系,凝安是决计不会信的。
现在朝廷的局势泾渭分明,王家势大,在朝政上几乎顶了半面天,可以说,朝廷有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是王家的党羽,就连太子,也与王家关系密切,而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卧榻之下,岂容臣子势力比自己还大?
若是王家事事低调便也罢了,但王家依仗着自己的势力,基本什么事都要去插上一手,就比如宋大学士寿宴那日,明明宋大学士处置宋子新,是学士府自己的家务事,却被王氏几句话,轻描淡写的便揭过了。
如果凝安所料不错,皇上现在,定是早已对王家心生不满,而凌鸿墨,单从宋大学士寿辰之上出言抨击太子,便可看出,凌鸿墨一定不是王家的人,甚至可以说,凌鸿墨是站在王家对立面的!
定王凌鸿安与凌鸿墨是挚友,那日宋大学士寿辰上,也帮着凌鸿墨弹劾太子,所以,凌鸿安与凌鸿墨一道,都是站在王家对立面的。
这么一来,朝廷的势力便可粗浅的分为两派,一派以王家和太子为首,另一派则主要是皇上,世子凌鸿墨和定王凌鸿安。
毫无疑问,这两派如今是王家占上风,但是今日,凌鸿墨居然暗杀瓦勒国三皇子,凝安不难判断,一向忍让退步的皇上一派,定是要准备反击了。
凝安心中微叹,怕是暗潮汹涌的京城,更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