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会去做吗?”回洋楼的路上,纪南之问正在开车的方遇白。
“做或不做,就要看他心里更偏向哪一边。”方遇白微笑说道,召唤恶灵迷惑人心这种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况且,夜合本身就是一个有弱点的人。
“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纪南之叹气说,“遇白,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去伤害别人的性命。”
“我留下的符咒是用来打散封泽灵力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增加夺回御鬼令的机率。”方遇白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忧心冲冲,又说道,“南之,你放心吧,我的目标只是御鬼令,不会去伤害他们的性命。”
“如果这个封泽真的像你所说得那样拥有强大的法力,他或许会察觉到符纸的存在。”纪南之皱眉说。他曾经也是术师,就算现在变成灵体无法再使用法术,也知道任何一股异常力量的存在,都会引起术师的警觉。
方遇白却并不担心,他监视了封家一百多年,已经非常清楚他们的弱点。封家的实力确实是术师中的翘楚,它封印的力量及攻击性法术几乎没有人可以匹敌,但是这带来的弊端就是防御上的薄弱。封家并不擅长结界上的防御,他们能够在历史长河中生存下来,很在程度就是因为其攻击法术的强大。方遇白所留下的那张符纸,已经针对封家法术经过刻意伪装,只要封泽没有驱动法术,就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看夜合会不会使用它。
人都是自私的,他为了纪南之可以辜负任何人,所以,他也不会告诉纪南之那张符纸真正的后果。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一试。”方遇白神情笃定地说。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认定的事,就会一直坚持下去。”纪南之望着他,目光温柔而深沉。
这一百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方遇白看着他的家族一步步走向没落,他本来有能力去阻止,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是御鬼族最后的宗主,也是现在唯一一个会使用方家法术的人,不管是财力还是实力,他都完全可以让方家成为与封家比肩的存在,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不关心方家是没落还是消失,这一百多年来,他用轮回交换得来的寿命,就只是为了等待与纪南之重逢的那一日。
“你为了我,不惜与纪家决裂,就算你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也知道在那段日子里你所承受的痛苦与压力。”方遇白把车子停在路边,安静的马路上只有他们的车灯在闪烁,“但是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你再也不会觉得痛苦了。”
就算所有事都改变了,就算他再也不是以前的方遇白,这份感情,也永远不会消失。
“遇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纪南之动容地说。他曾经是每个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为了方遇白他宁愿放弃整个纪家,在那个封建的时代里,他承受了太多的指责与谩骂,曾经的纪家大少爷被贴上丧德败俗的标签,连纪家人都视他为耻辱,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想过要与方遇白分开。
方遇白握住那只冰凉的手,会心一笑。
他等了一百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就算,他要做的事,已经与纪南之所企望的背道而驰。
齐振的家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不过次卧没有铺盖,在齐振的坚持下,夜合做为客人睡在了主卧,而他自己则在客厅凑和一晚上。已经过了午夜,夜合仍然没有丝毫睡意,他手里拿着那张凭空出现的符纸,渗出的汗水浸湿了单薄纸张,血红的符文在半昏半明的夜色中分外扎眼,他脑海里不停回响着鬼头所说的话,猛得将符纸揉成一团,却怎么也无法从窗户丢下去。
冷风呼呼吹在脸上,高楼下的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耀,可是没有一盏灯可以照亮他前行的道路。他俯视着地面,几十米的距离,如果一跃而下的话,唯一带来的后果就是让这世界再添加一道游魂。
有人说,死亡就是自由,但是其实死亡是最大的束缚,割舍了生前的一切,看似是一种解脱,却也从此以后将自己送入黑暗跟绝望,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夜合苦笑一声,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客厅里昏昏暗暗的,茶几上摆着几本杂志与帐单,齐振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棉被有一半落到地上。夜合走过去把被子拾起来盖在他身上,均匀的呼吸声在夜色中缓慢回响着,夜合出神地看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透出一股坚毅,即使在沉睡中也眉头微锁,直到他翻了个身,夜合才惊醒过来,仓惶从这里离开。
心脏剧烈跳动着,夜合靠在门上,客厅中听不到任何动静,仅仅只是一墙之墙,却是不可逾越的距离与障碍。他低头看着手心里被揉成一团的符纸,静静把它摊开,窗外有灯光扫过,而他,似乎已经沉进了黑暗里。
早上七点的时候齐振就起来准备去上班,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穿在身上,依旧衬得他精神抖擞。他在楼下包子店里买了两份早餐,跟夜合两个人坐在桌边一边吃一边说话:“医生让你今天下去去取检查报告,我这离医院近,要不你就在这呆到下午,也省得来回跑耽误时间。”
“这样太麻烦你了。”夜合犹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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