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铺满大地,竹林中,我和她。
十年后,当我想起她的时候,记忆最深的永远是这一副画面。
跟爷爷从陈村回来之后,我就跟着爷爷学习纸扎。爷爷告诉我说,考不考得上大学不重要,重要的是手艺,这年头,最吃香的还是手艺人。
我对这行也还挺感兴趣,看着一个个的纸扎物件儿从自己的手里做出来,有一种小小的满足感。
这一个暑假,爷爷给我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因为有些纸扎物件儿,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掌握了大半的技艺。期间,也跟着爷爷一起送纸扎,方圆几里地村子也都记了个大概。
暑假两个多月,陈晓琳几乎每天都要到镇上找我。对于爷爷店子里的纸扎物件儿,她并不怎么恐惧,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高考成绩下来以后,毫无疑问的我落榜了,陈晓琳却考上了省重点大学。
九月,初秋的阳光仍有些毒辣,我站在长途客运站的门口,目送着陈晓琳乘车而去。
由于高考落榜,爷爷索性就让我一直呆在他这里,跟着他学习纸扎的手艺。
时间弹指一挥间,两年就过去了。
两年的时间,社会的变化很大,电子产品引领的智能时代来临,许多丧葬品店里竟然也出现了纸扎的电脑和纸扎的水果手机之类的东西,这种创新真的是让我尴尬又无语。
早在去年,爷爷已经把店子完全的交给我管理,所有的纸扎物品都出自我手,我的纸扎技艺也是飞速进步。爷爷也把《纸扎秘术》这本书交给了我,看着自己用一些很小的纸张扎出一些微妙微翘的小纸扎,而且还能操控,我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爷爷彻底的卸甲归田,在屋子后面的院子里种花养草。只有在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才会请爷爷亲自出山。
临近入冬,不知怎么的,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老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天,我正坐在柜台后面做着纸扎,就有客上门了。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人,面色灰暗,无精打采。红肿的眼睛说明她刚刚哭过,估计是家里亲人出了事情。
做我们这行的,虽说是做私人买卖,但是也不希望门庭若市。我们这里的客人越多,也就证明死的人越多,这是我们不希望的。别说我当婊.子还立牌坊,我只求温饱,又不求发家富贵。
中年妇人走到柜台前,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小兄弟,你帮我置办一套纸扎吧,我家里要用。”
我放下手中的活计,拿出留言本说:“阿姨,那您告诉我一下去世的原因和一些基本情况吧,我好给你准备。”
“我……我家那苦命的妮儿,在外面被车给撞了……”中年妇人说着泪如雨下,哭喊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没了……”
“是在哪里被撞的?您能具体的说一下吗?”听到一个母亲这样的撕心裂肺,我也有些动容。
好不容易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看到她最后地址写了陈村以后,我心中咯噔一下,弱弱的问了一句:“阿姨,您能告诉我一下,您姑娘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