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以为他们会冻死在那个冬天,却没有想到会遇到巫真。
那一年巫真才安顿好了拉伊族人,带着小弟子纳兰月北上,半路上捡到了桃花和千寻燕,或许是觉得他们可怜,或许是觉得他们有价值,总之他带上了他们。
从那天起,他和桃花的人生就是身不由己的。
桃花有习武的天分,而他有学医的天分,那之后的几年,他不想去回忆,桃花每天都伤痕累累的,一开始他不敢看,到后来他早就习以为常。
桃花的武艺习自朱雀楼,而他的医术是从巫真那里学的。
这种生活他们其实也厌倦了,因着恩情无法袖手旁观,到如今,他们该做的也都做了。
“天亮就走吧。”千寻燕忽然说,“我们回落霞山。”
桃花微微愣了愣,而后笑了起来,“嗯,天亮就走。”
月色如水,将黑夜照的也多了几丝柔情。
宋家的一座假山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人来,好在这院子里空落落的,否则非得将人吓个半死不可。
这忽然冒出来的人当然就是苏迟,她绕到了那片山谷,从密道进了城。
此时的宋家,几乎是个空壳子,苏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一路避开丫鬟仆人的视线,直接出了宋良辰住的院子,不知道徐太师是怎么想的,宋老太爷和宋老夫人都被放了回来,苏迟路过主院的时候,看到了那两个人,不只是他们,连关在牢里的宋二爷也被放出来了,宋家现在,只有宋良辰不见踪影。
苏迟悄悄地开了后门出去了,临安城的大街上,异常的冷清。
这里当真成了一座空城,月光洒在街面上,青色的路面泛着一层白光。
时不时的就有一队守卫巡视,苏迟只能一边走一边闪避这些人,她得想办法找到苏蔓。
然而临安城这么大,她又没有人可以问路,要找到一个人,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样盲目的找可不成,得想个法子啊。
眼下临安城里,能找到的也就是那些巡街的守卫了。苏迟想了想,伸手入怀,翻出一个布囊,这个还是离开临安城的时候,千寻燕给她的,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有解毒丸,也有防身的迷药之类的。
看着这些东西,苏迟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甜苦辣,也不知究竟是何种滋味。
她以为绝对可信的两个人,到底还是信不得的,这几天,她一直在回避去想这件事,想了只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沉甸甸的。
圆寂和千寻燕,到底是曾经那样深信过的人。
叹了一口气,她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解毒丸自己吞了,然后抓出一把迷药,她躲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她已经看清楚了,这里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守卫巡街,这些守卫十个一队或者是五个一队,之前过去的是十人小队,那么接下来应该是五人队了。
她守在巷子里,又过了一会儿,就见那队守卫朝这儿来了。苏迟故意跑出去晃了一下,那队守卫果然被引了过来,她把迷药一把撒出去,就听噗通几下,五人全部倒地。
苏迟挑了个瘦些的守卫,拽着他的手臂,硬是把他拽进了一间空屋。
曾经这临安城里,几乎到处住满了人,而今这里几乎成了空城,倒是方便她下手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将那人拽进了屋,寻了一根粗麻绳将他捆好了,然后才找来一盆水,哗啦一下倒下去,那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刚要喊就发现自己嘴巴里塞了一团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不许叫。”苏迟把一只瓷瓶抛起来又接住,“刚刚我已经给你喂了毒药,你要是不想死的话,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点头。”
那人眼神里透着恐惧,士兵也是人,人都是怕死的。他飞快地点了点头,苏迟就抽下了他嘴里的破布,那人似乎就等着这个时间,张嘴就要喊,苏迟直接又将破布塞了回去。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算了,我再换一个人好了。”她说着,拔出了瓷瓶上的瓶盖,从里面掏出一只药丸,“不过你肯定是要死了。”
那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这次是彻底慌了,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苏迟缓缓抽下破布,将药丸凑近他的嘴巴,那人忙求饶,“饶了我吧,我不敢了,再不敢了……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只要我知道的都说!”
“我问你,那个妖女关在哪里?”苏迟问。
“在……在浮屠塔外的祭祀台上!”那小兵答的一点都不含糊。
“皇上被软禁在哪里。”虽然这样的问题,一个小兵知道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是苏迟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下。
“不、不知道,这个小人真的不知道。”小兵诚惶诚恐地答。
“那你们的主子在哪儿!”苏迟喝道。
“在宫里!”小兵一个激灵,怕她真要了自己的小命。
苏迟用力捏碎了药丸,那小兵嗅了一下,顿时又晕死了过去。
苏迟稍做收拾,而后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巡城的护卫半个时辰就来一趟,她再不走就露馅儿了。
她拔腿就跑,好在她对临安城还算是熟悉,这一路上倒也能避开那些护卫。
她绕了一圈,却没有直接去浮屠塔,那护卫醒来之后,必定会喊人求救,到时候她的目的地就暴露了。她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等了一会儿,果然那些护卫都在朝一个地方赶,她这才动身往群英客栈走去。
她果然还是想去见一见圆寂和千寻燕,至少也要明白一个为什么,这或许就是她临死之前,最后一点小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