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阮酥看着承恩王妃,嫣然一笑。
你看,男人就是如此,即便不爱,但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突然有一天背叛了他,他还是会崩溃,会接受不了,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她决定把昨晚调查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王爷大概不知道吧?这些年王妃受不住寂寞,背着王爷有过不下十个男人,且为他们怀过身孕,当然,王爷放心,这些孩子都被王妃一剂打胎药杀死了,没有人知道。”
穆清言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萧寒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扶他。
“王爷……”
穆清言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承恩王妃。
“她说是……都是事实?”
或许是最后一点秘密被勘破,万念俱灰的承恩王妃竟露出一丝笑。
“没错,我也是个女人,我也会寂寞,也需要人抚慰,凭什么就许你与男人鬼混,我却要为你守节,空负青春直到老死?王爷,既然今天言尽于此,我也知面前只有死路一条,也好,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吧。”
说罢,她轻松一笑,理了理鬓发,恢复端庄从容仪态,与他擦肩而过,袅袅娜娜走出门去。
阮酥亦跟了上去,路过一脸空洞的穆清言面前时,她偏过头。
“王爷,造就王妃今日的,是你,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说完这句话,阮酥便走了,其实她此时心内十分复杂,若是没有承恩王妃那些剖白,她或许会觉得她真是活该,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个和自己一样,因爱生恨,为报复而活的可怜人。
前头那缕烟紫色穿过回廊,阮酥快步跟上,一瞥眼,却见那张明艳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或许我该谢谢你。”
阮酥移开目光,怅然道。
“这样痛苦的婚姻,王妃为何不和离?我想你若是提出和离,他应该会放你离去,这样一走了之,或许你还会成为他心头一道永远忘不了过不去的坎。”
王妃自嘲一笑。
“我不想和离,因为即便他如此对我,我还是离不开他,我竟然还是爱他,每次和那些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要服用梦魂牵,这样,至少我看到的是他……”
阮酥长叹。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这是她前世临死之前便决定的,今生,或许曾些微动摇,但看到承恩王妃,这想法突然又坚固犹如泰山。
当夜,承恩王妃于卧室内割腕,幸而救治及时,没有死成,七天后,养回些精神的承恩王妃突然勘破红尘,主动向承恩王请求出家,却被承恩王驳回了,他替承恩王妃从名寺之中请了一座金身罗汉回府,安置在佛堂内,承恩王妃于是从此逐不出户,也不见任何人,只在佛堂内潜心修行。
眼见隆冬将近,阮酥再也耽搁不得,前来向承恩王请辞,承恩王应允,并特派了最好的车马相送,阮酥道谢,临出门时,承恩王突然道。
“当时,你是故意的吧?”
阮酥表示不解,承恩王清润的眸子盯住她。
“你本来想致莞芝于死地,却在最后改变了主意,希望她从我这里解脱出来,为什么?”
阮酥笑笑,沉默片刻方道。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后会有期,王爷保重。”
出了穆清言的书房,阮酥突然想起白蕊,如今承恩王妃不问世事,她这个后进门的侧妃便成了这栋豪宅的女主人,阮酥踏入她华丽的卧室时,正有两个丫鬟捧着一大匣子名贵的首饰让她挑选。
白蕊看见阮酥走了进来,放下宝石蜻蜓簪子,摆手让侍女下去,扬着下巴尽是睥睨众生的得意。
阮酥笑道。
“你并不算太傻,被陷害的时候,开始或许茫然,但看当时那个局面,你也已经悟过来下药的人是王妃,你虽然恨王妃,但也明白王妃最主要针对的人并不是你,只要打好配合,你可以落个无辜受害,即便失贞,至少将来凭此一功,还可以指靠王妃。现在更好,王妃形同虚设,你这侧妃便趁机上位了。”
白蕊娇笑起来,她抚摸着自己刚刚戴上的冰种翡翠镯子。
“还得多谢你斗倒了王妃,否则,我还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阮酥啊!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到的感觉不好受吧?”
阮酥看着她,眼神悲悯。
“可怜,真是可怜,当初我拼死要逃脱的牢笼,你却自甘往下跳,你的人生,只能如曾经的承恩王妃一样,守着个形同虚设的丈夫度日,承恩王妃再不济,承恩王也对她有情,而你,只是枚别人爱恨纠葛中被放弃的棋子,不知哪一日才会崩溃发疯?我拭目以待。”
阮酥走出房门时,屋内传来一阵器皿破碎的锐响,她牵了牵嘴角,走下阶梯,冬桃和宝笙已经背着包袱等在那里,冬桃替她披上大氅,宝笙递来一封信,表情有些不是滋味。
“九卿大人的信,今早到的。”
阮酥微楞,接过来拆开,素白信纸上,是玄洛狂放的字体。
“妹别京三月有余,兄甚挂念,临近寒冬,疾风将至,妹欲归从速。”
在心底将这短短几十个字仿佛掂量了几遍,阮酥眉头逐渐皱起。
“京城那边,恐怕有变,我们必须马上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