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阮酥,并不知道前厅发生了什么,等梁太君身边的锄荷前来通传时,她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由陷入沉思,这件事,她本来打算秋后算账,万阙山迟早跑不了,只是没料到太子竟会公然替她出头,可惜啊!他的义气也不过如此,在权衡利弊之后,又狡猾的把这个局推给了她。
阮酥冷冷一笑。
这倒是让她看清了一件事,盟友毕竟只是盟友,若想奢求他为你两肋插刀,那是绝无可能的。
白秋婉见阮酥衣裳不整,头发凌乱,顾及她女儿家的面子,连忙命知秋给她换衣梳洗,不料却被阮酥摆手拒绝了,她只扯了一件披风披上,在白秋婉陪同下来到前厅。
明明一路还面色冷静双目阴狠的阮酥,在走廊转角处,突然顿住脚步,并以极快的速度酝酿出一幅悲戚泪容,让白秋婉叹为观止。
示弱,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
当阮酥顶着那张高高肿起的脸颊,和哭得通红的双眼出现时,众人便明白万阙山的辩解纯粹是扯谎,每人脸上神色各异,阮琦的得意,清平的讥诮,祁澈的嘘唏,以及印墨寒的……心痛。
阮酥一路掩面,在白秋婉的搀扶下走至祁念面前,几乎是站不住般盈盈拜倒,万阙山见她这副摸样,心虚不已,赶忙先发制人赔笑道。
“表妹,表哥酒后失仪,冲撞了你,这厢给你赔罪了,望你大人有大量……”
“冲撞?”
阮酥冷笑一声。
“你做的那些丧德败行的事,一句冲撞,便想简单带过?”
她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提高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殿下,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块皮,我一介女流,再怎么厚颜无耻,也不会拿名节诬陷他人,我身上撕破的衣裳便是罪证,如果太子要我当着众人展示,我也只得拼上这块脸面了!”
说着,便作势要去解披风的带子,祁念吓了一跳,连忙命白秋婉捉住她的手,阮酥当然也只是做做样子,被阻止后,她抬起冷峭的眉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母亲尸骨未寒,万阙山便在家中轻薄于我,这等禽兽行为天理难容,如今他若要占着官威、家权,颠倒黑白,欺凌我一介弱女,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如果这等兽行都能容忍,阮酥不知这世上伦常法纪何在?”
一番话铿锵有力,正气凛然,找不出一点缝隙可钻,意思很明白了,如果万阙山今天轻易脱罪,那就是阮家无能,太子无道。
这个阮酥,真是难缠,祁澈看着祁念微微扭曲的面容,此时竟然有些庆幸自己没娶她。
既然阮酥没有饶人的意思,祁念也只能当机立断,立刻冷下脸。
“阮小姐的委屈,孤已了然,你放心,孤在这里必会秉公严办。印大人,你身为吏部侍郎,官员的赏罚都要经过你的手,万阙山所犯之事,你看该怎么罚?”
印墨寒见这阮酥这般,对万阙山早已恨之入骨,但他面上没有显露半分,只是悠然踱步而出,淡淡道。
“回禀殿下,万小将军既是军人,依军法惩办最合适不过,按军规,淫辱女眷当鞭一百,处以黥面之刑。”
阮酥欣赏地看了印墨寒一眼,有时候,她真是佩服印墨寒,这个处置看上去并不算重,但对万阙山、万家来说,却是打击最大的。
万家人蓦然变色,鞭打一百就算了,万阙山生得精壮,不至于受不了鞭刑,但所谓的黥面之刑,就是要在脸上刺一个罪字,相当于昭告天下,此人是有前科的,堂堂小将军,若是受了黥刑,在军中行走,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万阙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霎时白了脸。
“爹!不要啊!若是在脸上刺个罪字,儿子今后哪还有脸在军中混?”
万瑾同也急了。
“这、这,印大人……士可杀不可辱,这样的处罚会否太过分了!”
印墨寒面无表情。
“下官也是秉公处理,容下官提醒将军一句,阮家大小姐是圣上御封的女史,论起官阶来,还比万小将军高半级,以下犯上,处以黥面之刑已经算轻了,方才将军还口口声声要认杀认剐,怎么现在连一个黥面之刑都觉得判重了?”
祁念也不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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