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动,继续说:“风尘女子就该被你们欺负?”
“这又是你执迷不悟,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你心里总念着风尘女子可怜,其余人随意加你一指,你便视为欺凌。猛鹰竞相争啄佛陀,此不是大欺凌?佛陀却割肉喂鹰,不视欺凌而谓之度化,为何?因为佛陀的心中从未有欺凌二字。”
“他是佛,我只是一个女人。”
“看,你还在纠结身世,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小女子为什么不能有大圣德?你心中凄苦,总想着被人垂怜,那些不肯不愿或不能垂怜你的人,便被你视为负心,贫僧且问你一句,你可曾将心交给了他?他又如何负了你呢?”
“即便没有托心,他也不能逼我去死。”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死字,你们已死,我们是要送你们生,这才根本,而且我们何时逼过?既没有用事物要挟,也没有将刀架在各位脖子上,无非是唱两出戏,作两首词,虽然道出了你们心中的悲苦,却哪里怨得了别人!”
五乘的三言两语说的她们低头沉思,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火,显然心中正在挣扎,其实五乘的话有些道理却没什么意义,无非是告诉画堂春我不喜欢她,她在一厢情愿,可不同人说同样话生出不同果。
他不喜欢你和我不喜欢你,意思一样,落在耳朵里却是不同的感受,其中滋味只有受过的人才明了。
妖言为什么能蛊惑人心?并不是说的有多么天花乱坠,而是说话的人有股子魅惑的妖力,那一番话从我嘴里说出来,画堂春顶多是听听然后感觉自己被负了,但从五乘嘴里说出来,却仿佛一柄尖刀,直插进她们心坎,真真正正让她们听了进去,这就是高僧的业力,语气中就带着让心境平和的魔力。
有些人不怒自威,平淡却透着不能侵犯的威严,就是这个道理,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而和尚们修的就是这个,他们能在山顶坐枯禅,望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将一块心田练的波澜不惊之后,自然能轻易影响到别人的心境。
佛家参禅,除了通篇悟经,也有一指禅之类以小见大,更有当头棒喝的偈语,五乘唠叨半天,能打动的也只有彩烛青玉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剩下三个仅仅犹豫了一会,眼神又变得坚定如铁,于是五乘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几个字:“画堂春,你已是残花之人,败柳之躯,即便真的和他在一起,又如何能忘却往昔的不堪?去投胎吧,贫僧给你指条路,十六年后助你们再相见。”
残花败柳,这是对女人最大的侮辱了吧?尤其是画堂春这种心高气傲却脱不出泥潭的女人,无论将我说的多无辜,她始终认为是我辜负了她,可五乘现在说她配不上我,往好里想,画堂春会自怨自艾,怪罪到自己头上,可若是一个不慎,她破罐子破摔起来,才是捅了马蜂窝。
五乘没有办法了,他右手在背后紧紧握拳,就等着画堂春的反应。
“大师,我该怎么做?”
“无他,随我上山吧,贫僧诵经四十九日,自然可以引渡你们去奈何桥。”五乘终于舒了口气:“你和两个小丫头放了心,柳飘飘姑娘呢?”
柳飘飘无所谓道:“怎么样都好,本来我也没什么留恋,只是放不下妈妈和几个姐妹,全凭大师做主。”
“小兰,你怎么办?”
“你看着办!”
五乘笑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香囊,招手说:“美人香囊收美人,最难消受美人恩,进来吧。”
“大师,如果十六年后他不认我怎么办?”画堂春盯着我,很严肃的说。
这话说得,十六年后我都三十多了,就算她现在去投胎那是也才十六岁,难道青春风华的画堂春还能看上我?
五乘却说:“不会的,你们的命纠缠在一起,不认你,他也活不成。”
画堂春得意笑道:“那就好,我认定你了,如果执念很深,下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方航,别再骗我,不然下辈子我会自杀的,送你一句话,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这不是桃花女的名言?没想到画堂春也听过!
赤裸裸的要挟,我耸耸肩膀,随意吧,虱子多了还不咬人呢!
犹如一只秋风里翩翩的蝴蝶,轻灵却又脆弱,画堂春身形渐淡,终化成青烟一缕,飘进了五乘手里的香囊,柳飘飘三人紧随其后,只剩下小兰仍盯着五乘,五乘和她耳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也什么,也神动一下,步了后尘。
五乘扎好口,转身对着我炫耀道:“怎么样徒弟,师父的舌机之术如何?轻而易举说服了五个女鬼,还顺带给你找了个老婆,比那食人花好了许多吧?对你多专一。”
“五乘,你什么意思?”爷爷很冷漠的开口,此时我才看见,他手里居然握着一柄小手臂长的短刀,质地很奇特,好像是骨头制成的。
五乘笑道:“呵呵,也有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拿着牛骨刀压制她们的戾气,我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收服。”
爷爷不为所动,依然是那一句:“我问你什么意思?”
五乘愣了,缓缓收了笑脸,摸了一阵下巴颏,蔑视道:“怎么着?现在与我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