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辞对纪诗维护有加,从不肯让他见人见事,正因如此,他们兄弟之间反倒生出嫌隙。”
华砚叹道,“后宫之中只有纪诗还没有染上颜色,皇上原本也想极力保护他不要染上颜色,可陶菁却硬是把他拖进这一潭浑水,到底有什么目的?”
凌音面色深沉,“我会派人监视陶菁的一举一动,现在皇后把他关到了内务府,我们要不要插手?”
华砚犹豫再三,摇头道,“你叫你的人潜在暗处,不要打草惊蛇。皇后认定陶菁是姜汜的人,他就算厌恶他,也不敢对他怎样。只要陶菁性命无虞,我们且置身事外。”
凌音叹道,“才刚与洛琦分别之时,他以眼神示意,要是他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是绝不会不与我们商量就回宫的,依我看来,他大概还没有弄清楚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砚不置可否,“又或是洛琦想到了一个解释,却因为这个解释太过匪夷所思,才三缄其口。”
凌音一皱眉头,“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华砚对凌音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一眼,确认宫人都远远地跟着才小声回了句,“想害皇上的人不在少数,起初我也以为是我们太不谨慎,着了别人的道,可这几日我旁敲侧击,御医曾在不经意间透露,原来在皇上出帝陵的时候,身子就出了问题,状况虽然没有现在危重,却也很不乐观,陶菁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凌音凝眉思索了半晌,猜到华砚心中所想,一时也觉得毛骨悚然,“距离皇上入帝陵正好过去了七日……”
华砚点头道,“陶菁见了纪诗,姜汜,闻人离,为了一杯龙血,也算是费尽心机,非要赶在今日,连吉时都等不得……”
凌音咬牙道,“我原本就对不可人为的事敬而远之,事到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期盼洛琦之前的那一卦没有算错,皇上会平安渡劫,逢凶化吉。”
华砚笑容里带了一点悲哀,“在皇上这一次入帝陵之前,她也曾有两次身陷险境,恰巧我都在她身边,每每心惊胆战,这一次她出了事,我虽不得见她的面,却不觉得大凶阴云,自我安慰也好,我只当这是皇上有惊无险的预兆。”
凌音嗤笑出声,二人对面展颜,并肩踱步回了永福宫。
姜郁遣走众人,却一直不叫服侍洗漱,批完奏折,就坐到床边愣愣看着毓秀。
她饮下龙血不过几个时辰,呼吸渐渐平顺,脸色也恢复了许多,出了几回汗之后,一直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不像是昏着,倒像是睡着了。
姜郁拿了玉梳,小心翼翼地为毓秀梳头,外殿的宫人们催促了几次,劝他早些就寝,他也只当没听见。
毓秀的一头长发铺在床上,倒让她比平日更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些妖艳,姜郁梳着梳着,就把玉梳放在枕边,弯下身子抚摸她的头发,越摸就越觉得柔滑的爱不释手。
他心里不是不想要更多,却不敢贸然动作,即便是忍不住低头去亲吻她,也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偏巧在他抬头的一刻,毓秀的眼睛睁开了,她看着姜郁尽在咫尺的脸,迷茫的不知身在何处。
姜郁两颊通红,他也分不清自己此时的心跳加速有几分是因为毓秀醒过来而激动,有几分是因为小动作被撞破而窘迫。
毓秀撑着胳膊,想坐起身,才稍稍动了一下,却一阵头昏眼花。姜郁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坐到她身后任她靠着,“皇上觉得怎么样?”
毓秀想伸手揉头,却被姜郁代劳了,她一边极力适应越来越鲜明的头痛,一边绞尽脑汁地回想她昏倒之前发生的事。
勤政殿,左右相,工部堂官,修改例则。
“这里是勤政殿?”
毓秀嗓音低哑,又伴着几声咳嗽,姜郁忙下床从炭炉上取了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了。
毓秀润了喉咙,声音好了许多,一开口却还是有气无力,“你干嘛不叫人来伺候,要亲自下地跑动?”
姜郁将水杯放到桌上,坐回床边抱紧毓秀,小声对她笑道,“我不想让人进来打扰我们。”
毓秀原本满腹疑惑,可她现在有更担心的事,姜郁的动作,说话的语气,鼻尖蹭到她后颈时撩到她头发上的热息,都太过暧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