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凌寒香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今日早朝她刻意回避的道理,毓秀却不甚明了。
华笙的缺席却是她嘱意的。
痛失爱子,何其悲矣。
毓秀不想让华笙蒙在鼓里,她也不知该如何在朝上面对华笙,才暗暗吩咐凌音亲自出宫去送信。
如此,也好。
这样一来,今日早朝上对她对面而立的人,便有一大半都是敌人,躲不过冷箭,就等他们今日把冷箭放个干净。
殿上众臣感受到毓秀目光冷冽,都渐渐安静下来。
姜壖姗姗来迟,不急不缓地走进殿,躬身对毓秀拜道,“林州巡抚贺枚给皇上递了一封折子,因为不是出自御史之手的密折,按律宰相府都要看过,贺枚禀报的事事关重大,臣看过之后也甚为震惊,请皇上速速过目,给臣等一个示下。”
亏得他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这一番话,毓秀内里五脏翻腾,面上却要故作无恙,似笑非笑地盯着姜壖回一句,“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要现在处理?不如姜相把走这里的话说给朕听更方便。”
侍从们已走到姜壖面前接奏折,姜壖一边将折子递到周赟手里,一边对毓秀冷笑道,“皇上没有看奏折之前,臣也不知如何启齿,贺枚禀报的事骇人听闻,直到现在,臣还处于震惊之中,满心慌乱。”
看他一副泰然自若,游刃有余的模样,哪里又什么满心慌乱,故意说这话分明是要讽刺她。
毓秀佯装淡然地接过奏折,三两行读了里面的内容,明折要经过宰相府,当中的措辞比密折要隐晦的多,细节能略就略,只说华砚在林州遇刺身亡,正极力查找凶手的下落。
同样的事,每读一次,她的心就再痛一次。原本还鲜血淋漓的伤口被人狠狠又捅了一刀,这种滋味,她这一生都不想再感受一次。
好在当下,她不用隐藏悲伤,有理由尽情地在人前发泄。
殿上众臣眼睁睁地看着毓秀变了脸色,一时都有些无措。还蒙在鼓里的是真心游疑,早就知情的便是在故意做戏了。
毓秀冷冷看着底下每一个人的表情变化,一只手紧紧攥着龙椅扶手,另一只手举着折子叫周赟当众念给众人听。
奏折念罢,殿上哗然,周赟等人的脸也变得雪白。
毓秀忍怒对姜壖道,“姜相可派人核实过了,贺枚折子里说的事是否属实?”
姜壖犹豫半晌,低头道,“奏折刚刚送来,臣看过之后便即刻派人告知刑部尚书迟大人与大理寺卿程大人。兵部,刑部与都察院各派人手,往林州去一探究竟。”
毓秀的目光转向吏部与户部两位尚书,还不等她发问,兵部尚书南宫秋就主动站出来禀报,“臣接到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便与禁军几位统领商议,纪将军顾及殿下的身份,就亲自带人去林州扶灵。”
毓秀一双眼紧紧盯着南宫秋,“纪辞是今早得到的消息,才往林州去的?”
南宫秋受不得毓秀审视的目光,只得硬生生扯了一个谎,“是。”
毓秀咬牙冷笑,“朕从不相信我西琳是蛮族,也不相信在西琳境内会有人做出刺杀钦差的恶事。除非亲眼见到华砚的尸首,否则朕也绝不会相信他人已经死了。”
这话里带着抹不去的负气意味,不知情的难免要怀疑毓秀内心崩溃,不想面对华砚的死讯。
姜壖面无表情地望着毓秀,他也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直到此刻才得知实情。
虽然她前晚的昏迷让人疑惑,在旁旁观的姜汜却不能肯定她发作头痛症是因为得知华砚遇刺受到的突然打击。
姜郁传回来的消息更加的模棱两可。
姜壖当初是因为毓秀对姜郁的痴情才把姜郁送进宫,谁知姜郁进宫之后,非但没能如预期一般将毓秀控制在手中,反倒屡屡遭忌,反倒不如那个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落魄士子。
毓秀见姜壖紧皱眉头,就提声问一句,“姜相对奏折怎么看?”
姜壖被一句质问叫回神,回话沉然,“贺枚身为一州巡抚,怎么会把钦差的性命当做儿戏。”
这便是一锤定音的一句结论了。
毓秀当场哀痛欲绝,皱眉扶上额头。
周赟见她像是犯了头痛症,忙跪到她面前问一句,“皇上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提前散了早朝。”
一双双眼睛在底下看着,毓秀的头痛原本只是演戏,可渐渐的,五内俱焚的感觉如此之深,假痛也变成了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