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来。”
估算一下时辰,宴会应该还未散场,身为东道主却能先行离席,差不多也像他家丫头那样——尿遁了!听完虞伦的话,卫戗面上一派不知其意的茫然,心下暗道:正戏登场!
之前雁露找她,带她到暗地,蹲在墙角下说话;虞伦身份不同,领她进密室,端坐茵席上交谈。
“戗歌,你年纪虽小,可我等先前一路随行,纵观你所作所为,实为俊杰,我虞氏能得此佳婿,也算祖上积德。”
卫戗干笑:“虞公谬赞!”也就是说,真要得了我这样的“女婿”,是因为你们老虞家上辈子缺损了?
虞伦开门之后,直奔主题:“既然已经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就不用说两家话,阿敏之事闹得满城风雨,换作平日也只是一桩供人打发时间的笑料,过些日子便淡了,但今时却不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她毕竟是你同父的姐姐,若不好生处理,恐将损及你的声誉。”
卫戗不解道:“虞公的意思是?”
虞伦平静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阿敏有错在先,我等既已遮掩不能,为今之计,只有大义灭亲尚可缓解,而令尊素来妇人之仁,且一直自认为亏待她们母女,若将此事秉明于他,反倒招致掣肘。”
卫戗点点头:“嗯,所以……”
虞伦见卫戗有采纳他意见的意思,露出欣慰笑容:“此事无论是由先前带走马维之母范氏的琅琊王殿下,还是正在积极调查的你,因着和当事人的利害关系,不管最后如何判定,都易贻人口实,是以,最好将案件转交给他人处理。”
此话有理,卫戗继续点头。
虞伦拈须而笑:“殿下已将范氏移交给新任郡太守戴渊。”
戴渊?她前世虽未曾与之谋面,但久仰其大名,据传他器宇轩昂,性情闲适爽朗,年少不拘节操,厮混过些许时日,后经关中侯劝诫,幡然醒悟,以知人善用著称,更被识人之士赞誉有公辅之才。
在戴渊被举为孝廉后,关中侯又将其推荐给赵王,在她最后一次西征两年后,司马润出镇建邺时,将其召为镇东将军右司马。
卫戗敢以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戴渊此时不按套路的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某奸贼这么早就将戴渊招揽到麾下,培养德才兼备的死忠,足可见其野心!
虞伦观卫戗默不作声,稍作思考,开口补充道:“戴太守其人,砥节立行,有井渫之洁,深得民心,将此案转交于他,必将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待,恶事易扬,拖得越久,于你越是不利,还是将阿敏交给戴太守,早些了结此事罢!”
卫戗注视着虞伦的神色,他的话外之意很明白,事到如今,证据不充分也不要紧,只要交出卫敏,管她是死是活,平息众怒才是关键。
虞伦长叹一口气:“我也有所耳闻,殿下调查此案,无意间牵扯出一些尘封的旧事,事关你生母……然则,阿姜毕竟是你继母,与令尊相敬如宾过了这么多年,若将此事张扬出去,恐将损及令尊颜面,更会影响你我两族的姻亲关系,我知你爱护阿濛,肯定不希望她因远房姑母当年做下的蠢事遭人诟病,不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顿了顿,轻描淡写道:“就让阿姜,因爱女谋杀亲夫而伏法,羞愤交加,暴毙了罢。”
卫戗心头一动,眸光流转,在她印象中,虞伦和虞姜十分亲近,上辈子因虞伦看走眼,强行拆散虞濛和司马润,谁知不久后,司马润便扶摇直上,虞伦懊悔之余,急忙将寄养在外的庶女虞霏接回府中,通过虞姜和卫敏的关系,将虞霏送到司马润榻上,随后扯了个“被人撞见”的由头,将虞霏补偿性的许给司马润。
所以来此之前,卫戗曾猜测,虞伦或将搬出不想影响两族关系的借口,劝她提早收手,放虞姜母女一马,却没料到,虞伦竟要求她在调查结果尚未出来之前,直接干掉虞姜母女一了百了。
虞姜现在除了她爹之外,最大的倚仗就是她的母族,可连虞伦都在落井下石,想来此番当真是气数尽矣。
思及此,卫戗扯扯嘴角:“若是戗歌没有记错,继母她可是虞公的堂妹呢,虞公当真舍得?”
虞伦拿捏出凝重神色:“是啊,但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错了就是错了,难道还能指望别人替她们顶罪不成,那样怎么对得起枉死的人?”对卫戗露出个慈爱笑容:“更何况,虞某资质虽驽钝,不过远近亲疏这么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卫戗回他会心一笑:是啊,掌上明珠的亲生女儿和前途无量的新女婿对上死鱼眼睛的远房堂妹和日暮途穷的老妹夫,远近亲疏,不言而喻!
不管目的如何,二人要的结果是一致的,所以一拍即合。
不必再担心虞氏跳出来拖后腿,卫戗心情大好,又与虞伦扯了些闲话,确定差不多该散席了,遂跟随虞伦回到厅堂。
老远就察觉厅堂这边有些异样,卫戗提起精神,迈进大厅才发现,这里竟人去屋空,难道散席了,可主人还在这儿呢?
卫戗转头看向虞伦,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诧异,好在眨眼工夫就回过神来,招来候在一边的侍从:“宾客都去哪儿了?”
那侍从怯怯的看了一眼卫戗,然后凑近虞伦,小声道:“禀主公,是,是王十一郎……”
卫戗心里一咯噔,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她心里装着事,竟把王珏的臭脾气给抛诸脑后,那个死孩子呦,明明占着人家的身体,却又讨厌被看成王十一郎,非要搞点特别,人家喜白,他就偏要着黑——莫非此番一觉醒来,觉得白袍碍眼,犯了毛病,不管场合就找地方换衣服,结果被司马润发现,接着呼朋引伴前去围观,看高洁典雅的谪仙君子王十一出乖露丑?
侍从支支吾吾,搞得虞伦很不耐烦:“王十一郎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