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砸自己的脚…
*
“小宇,这是吕小姐在法国的资料。”
警卫员老林将资料交给始宇的时候,特意说了句:“这个人,你还是少接触好。”
“好,谢谢林叔。”
始宇上了楼,将门关上,翻开资料。
看完资料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打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篮球。晚上,跟家人吃了饭,始宇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这小子最近天天往外跑,不会真恋爱了吧?”始母看着始宇一眨眼就不见了的车子,有些忧心忡忡。始守一只手把始母身子给扭过来面向餐桌,说:“都二十几的人了,再不贪恋就该打光棍了。”
始天一咳了一声,忽然来了句:“还记得我那个警卫员老林吗?”
“记得啊。”
始母跟始守都望着父亲,一起问:“他怎么了?”
始天一把汤勺放下,笑呵呵说:“他家儿子二十几了从没谈过恋爱,老林一直以为他还没定下心来,直到上个月,老林撞见他儿子在街边跟一个男的牵着手。”
始母:“…”
始守:“…”
“知足吧!”始天一擦了擦嘴,站起身,准备去院子里浇花。
始母浑身一颤,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深深恶意。
*
始宇一脚踹开房门,动作之大,直接吵醒了已经睡着了的吕子妗。
吕子妗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突然闯进来,将一叠资料扔她病床上的始宇,冷着脸蛋问:“始宇,你做什么?”
青年满是怒火的脸,吓得她瞌睡立马全醒了。
始宇指着病床上散落的资料,看吕子妗的视线,要多寒冷,就有多寒冷。你或许知道寒风凛冽的那种感受,那你知道极北的冰寒是怎样的吗?你知道身处极北地底深处,那种哈口气瞬间成冰渣的极度冰寒又是怎样的吗?
以前的吕子妗不知道,不过这会儿,她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一次。
“吕子妗,你他妈杀了人跑回国来找我,感情是把我这儿当避难所?”始宇气得手指都在颤抖。当他看到那份资料的时候,心里的火气,直接都能杀了吕子妗。
他以为吕子妗只是在外面欠了债,却没想到,她这次竟然犯下这等大罪。
杀人,还分尸!
吕子妗整张脸瞬间失去血色,因为惊恐作祟,她双通瞬间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她盯着始宇的脸,机械问了句:“你…你派人去查我了?”
“哼!”若不是派人去查了,他会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吕子妗哆哆嗦嗦捡起病床上的资料,她又赤脚下床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资料。将资料叠在一起,吕子妗细细地看,越看,就越绝望。看完了资料,吕子妗忽然扔掉资料,趴在病床边上哭,哭得撕心裂肺。
“默克尔就是个变态,他根本就不爱我,他一开始找上我就是看上我的身体。他是个变态,他每次都要绑住我,不许我反抗,他想要,我就得服从,无论何时何地。他还不戴套,每次事后都要我自己喝避孕药。起初只是他一个人这样,后来他越发病态,就在半年前,他开始迷上了多人戏。他借故把我骗去郊区,用绳子绑住我,然后又蒙住我的眼睛,让他的那群朋友轮番侮辱我…”
吕子妗一边说,又像是想起了那段残酷时光的记忆,她整个人抖得像片在风中飘摇的枫叶,萧索、绝望。
这真相,是始宇没有想到的。
他听到吕子妗的控词,脚跟有些站不住。
她这些年,过的就是这种风光生活?
“三个月前,我突然被查出怀了身孕,我明明吃过避孕药的,可默克尔却怪我擅自做主。于是…”吕子妗哭得越发伤心,这个时候,若能有个人抱抱她,给她点力量也好。
始宇站在一旁看着痛哭淋涕的女孩,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于是他给我灌了药,还将我锁在房间,叫来他的朋友,对我施行侮辱!”
“他跟他的朋友都是一丘之貉,全都是些变态,他们看着我的孩子从我双腿间流出来,他们不曾仁慈过一秒!始宇,我真的受够了!我表面风光,关起屋来就是被默克尔侮辱囚禁的禁L…”
鼻涕眼泪打湿床单,吕子妗哭到伤心处,几次差点断气。
“妈的!”
始宇走过去,到底还是不忍心见吕子妗这幅鬼样子。他搂着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抱一抱一个被人欺辱的女孩。这个拥抱,无关爱情。但凡是一个良心尚未泯灭的人,都会放下所有怨恨跟偏见,去拥抱一个被男性践踏的柔弱女孩。
死死抱住始宇,吕子妗想到始宇曾经对她的那种好,再跟默克尔的所作所为做个对比,心里的苦寒多深,谁懂?
谁都不能懂她。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连懊恼的资格都没有。始宇,我不想杀他的,可他活生生折腾死了我的孩子,那就是个变态,他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吕子妗紧咬着牙关,浑身绷紧,始宇感受到了她的恨意,只是重复着用掌心轻拍她的后背。
“始宇,你帮帮我,我不能被警察带走。我若是被带走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始宇,我才二十二岁啊!”
“凭什么要我为了一个变态去赎罪!”
吕子妗情绪逐渐开始平静下来,她从始宇怀里抬起头来,目光里是一片哀求。那张梨花带泪的脸蛋,看得始宇心里诸多感慨。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吕子妗的爱慕虚荣导致她认识了默克尔这个变态,默克尔活生生弄死她的孩子,导致她拿起枪菜刀将他杀死并且分尸。
这一切,到底怪谁?
“始宇,你一定要帮我!我求求你!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
双手拽着始宇的双手臂,吕子妗卑微地恳求始宇,她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始宇才有能力跟手段保护她。
若是始宇拒绝她,那她就真的完了。
始宇眼里的同情怜悯散去,他试着推开她,边说:“抱歉,我爷爷一身荣耀,不是给我去挥霍玷污的。”权利,应该是用来维护正义的,而不是包庇罪过。始宇一点点扳开手臂上那对玉手,拒绝得毫不留情。
吕子妗一听这话,彻底心寒了。“你要看着我去送死吗?”
她的指责,令始宇沉默了。
见他沉默,吕子妗以为有戏,她突然抱住始宇的脑袋,脸凑近始宇就要吻他。
始宇猛地推开她,力气之大,直接将吕子妗推倒在地上。
始宇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破碎得像个瓷娃娃的吕子妗,面无表情说:“如实跟警察说吧,把默克尔带给你的伤害说出来。我会找律师为你争取最大的好处,你这种情况,最多蹲几年监狱。”
“再说,你是脑癌晚期患者,律师也会争取利用这一点,尽量给你减刑…”
吕子妗仿佛听不见始宇在说什么,她蹲坐在地上,反反复复只有一句:“始宇,你还有心吗?”
始宇沉默着,听着女人反复问这话。
心?
他有的,他也曾为了还债,打算一辈子照顾她的。可是吕子妗不珍惜,现在铸成大错又回头,很抱歉,他的原则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有了喜欢的人了,就不会让喜欢的人失望。
大概是彻底死心了,吕子妗才停止了哭泣。
她扶着病床站起身,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宇不想再这个房间待下去了,这病房里的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瞧见始宇打算离开,吕子妗才幽幽问了句:“高二那一年,你是如何确定,我就是被你伤害的那个女孩的?”直到现在吕子妗都不知道,始宇当年到底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始宇脚步戛然而止。
他扭过身子看吕子妗,那一年,他被李易下了猛药,后来在电话亭里弓虽暴了一个女孩,因为灯光太黑暗里,他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但他记得她推开电话亭跑出去时的身影。
纤细、高挑、穿着暴露的舞裙。
当时他还以为女孩是舞厅的工作者。
直到一周后,他在校园公告栏旁,看到了一张图片。那是一张合影,是学校获得校园拉丁舞比赛第一名的照片,照片上,吕子妗穿着黄色的拉丁舞裙,站在男伴身旁,笑容灿烂。
那黄色的拉丁舞裙,跟始宇那晚见到的裙子是一样的。
“我记得你身上穿的裙子,后来通过学校校刊照片认出来的。而校园拉丁舞比赛,每个学校都只派出两个,刚好是一男一女。除了你,不会是别人。”始宇也担心是自己认错了,所以他特意暗地里打听过。吕子妗班上的同学都说她参加比赛后的第二天没有来学校,始宇就想,可能是他把她伤着了,她请假在家休息。
后来,他开始观察吕子妗,当他发现吕子妗躲起来呕吐,才明白她是怀了孕,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听到始宇这回答,吕子妗愣了许久,她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找上她的!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大声与讽刺。
“始宇,你才是最大的笑话!”
始宇皱眉看着他,只当她是疯了。
“始宇,如果…如果我不是那个被你伤害的人,你是不是会立刻转身,彻底不再管我?”吕子妗认真看着始宇的脸,她自虐的就是想知道答案。始宇嘴皮子掀了掀,答案,在吕子妗意料之中。
“是。”
始宇走了,吕子妗还一个人坐在床边傻傻地笑。
真是好笑…
*
第二天,沉梦璃带着水果来看吕子妗。
看到吕子妗脸色越发沉郁了,沉梦璃心里很不好受。“你看你,脸色苍白的不像话。”
“没事,昨晚没休息好。”
沉梦璃仔细看吕子妗的脸,才发现吕子妗是哭过。“好好的又哭什么?”
“没。”吕子妗吃着沉梦璃削的水果,突然听沉梦璃说:“说来奇怪,我怎么觉得始宇那个新女朋友,长得有些眼熟了?”
吕子妗一愣,“眼熟?”
“是啊,她的脸总是藏在头发下面,可我就是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吗?”沉梦璃自己也拿了一块橙子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吕子妗从沉梦璃手里拿过水果盘,吃了口,忽然说:“唯一…”
“施唯一,这个名字听着是有些熟悉…”
沉梦璃突然抬起头来,问:“施唯一?”
“怎么了?”吕子妗诧异看着沉梦璃,心说她反应为何这么大。
沉梦璃忙吞下嘴里的橙子,才说:“你不记得了吗?咱们高中时,不是有两个校花吗?一个你,另一个就叫施唯一啊!是九班的,挺低调的一个人,长得的确很好看。我记得她那个时候也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好多男孩子喜欢她来着,可她好像对谈恋爱那事不感兴趣,她家也挺有钱的,性格挺傲的…”
从沉梦璃说施唯一是另一个校花的时候,吕子妗就不肯说话了。
她忽然觉得嘴里的橙子很苦。
她想起五年前,刚认识始宇不久的时候,在医院里撞见的那件事,顿时勾起嘴角来。“梦璃,你手机有云服务吗?”
“有。”
“给我一下。”
“哦。”
吕子妗打开她的云服务,登录自己的,找到很多年前自己传上去的照片,终于笑了。
“梦璃,帮我个忙…”
*
施唯一一大早上去学校,发现不少人都指着她指指点点。
她路过学校大厅,特意看了眼仪容镜,自己打扮一切正常啊,那些人到底在指着她说什么?
走进教室坐下,施唯一发现同班同学都在她身后议论纷纷,他们看着她,目光满是鄙夷跟八卦。施唯一意识到不对劲,才转身问一个关系一般的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同学一愣,一时间犹犹豫豫,说不出话来。
倒是另一个男生走过来,他直接一下子拔开施唯一的头发,看了眼她的脸蛋,顿时被惊艳到了。“啧啧,果然是副狐媚像,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做出那种事来。”
施唯一一把挥开那男生的手,冷冷看着他:“手给我放干净!”
那男生被她吓一跳,很快又是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过上过了,还装什么纯!”他轻浮的话跟下流的笑,激怒起施唯一心里怒火万丈。
施唯一拽起脚边的凳子,一凳子砸在男生的头上。
砰——
男生眼睁睁看着血从头顶流下来,顺着他的眼睛往下流…
“施唯一打人了!”
“快打120!”
“叫老师来!”
一时间,教室乱做一团,谁都没想到,从来都闷不吭声的施唯一动起手来这么凶残。
施唯一手里还握着那带血的凳子,她凌厉危险的目光从眼镜折射出来,看着每个人,都泛着冷。目光转移到捂着脑袋,害怕得脸都白了的男生脸上,施唯一冷声问:“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废了你!”
四爷的女儿,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定弄死你!
那男生吓得一愣一愣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施唯一将凳子往地上一扔,带血的凳子直接在地上摔作两半。
教室里静悄悄的,男的女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施唯一走到男生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那男生这会儿已经怂了,施唯一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今天早上,有人在我们经济学院的教室内发放了复印文件,上面…”
男生目光闪躲,似乎是惧怕了施唯一,不敢说。
“说了什么!”
男生浑身一凛,赶紧如实交代,“复印纸上,有你高二时期堕胎的记录,还有你那时候跟一群黑衣男人出入KTV的豪放照片…”
施唯一面色微变。
她隐藏了五年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想到这事被始宇知道后,他那嫌弃鄙夷的目光,施唯一还是心慌了。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了。“文件在哪儿?”
身后那个同学,手颤颤巍巍地从桌子下抽出来一张纸,“这…这里…”
施唯一夺过复印件一看,的确是她当年的医疗记录不错,真是有心了,这么久远的东西都能翻出来。施唯一一把撕掉那文件,转身就朝监控室走去。
。
十分钟后,施唯一非常乖巧地走出监控室,一边走,她嘴里边念念有词:
“经融系七班,林子瑜。”
“经融系八班,王娇娇。”
“美术系三班,潘美玉。”
“中文系五班,吴悦。”
。
三分钟后,林子瑜、王娇娇、潘美玉、吴悦四人,同时收到一条来自于沉梦璃的短信,短信上说——
来后校门树林,汇报今日战果。
而短信发出去的时候,沉梦璃正在医院陪吕子妗,手机一直放在包里,从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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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本以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后来我才发现,失去你,就是失去命。
她说:还好有你,从没放弃我,一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