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可是谁知‘神女有梦,襄王无意’,自先生走后,她心中一直放不下。这些年来,到翡岚阁的商贾中倒也是有几个公子,不嫌弃绿曜出身低微,想要纳了她回去。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本事算是莫大的福气了。可是她不依,姐妹们都在背后笑她痴傻,可是她也就这样痴痴地等了两年。方才那番,也是心中积怨,情理之中。”
我不知道二哥为何不愿接受绿曜的心意,却知道他心中并非没有绿曜。
虽然相识不过两日,但却太熟悉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似乎从来也不把什么事、什么人放在心中,脸上总是带着略显轻浮的笑意,拂袖轻舞,抚琴演歌,便似乎就是他人生追求的中最怡然自得的状态。
可是遇到绿曜后,他整个人都像是是变了一个模样。
他不敢正眼去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与她四目对视,会带给他更大的无力感一般。他的面色也变得深沉了许多,平时登徒浪子一般的举措也全然不见了踪影。
我想他并非是拿绿曜全然不当一回事,可是更不理解,他又为何要这样决绝,执意想要去长安?
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我和红衫朝着门口望去,看到一身水绿色广袖长裙,亭亭玉立的绿曜伫于门前。
她望着我,周身的气质依旧清冷如月,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望了一会儿,转眼望向我身边的红衫,轻启朱唇问道:“你们两个在我这房里做什么?”
“你把王公子打发走了?”红衫姑娘站起身来,冲着门前的绿曜一笑:“先生宿回他原先的房子了,我带阿鸾到你这来住,离先生也近一下。”
绿曜美丽的有清冷的目光有慢慢落回到我的身上,我望着她美丽的面庞,心想二哥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如此美妙的女子向他表白,他居然也可以忍心拒绝。
“这么看来,彩韵那帮人也不算是胡说。”她的声音很轻冷,却犹如林籁泉韵,噀玉喷珠一般悦耳。
轻轻走到我身后,纤纤玉手重重地我的肩膀摁住,望着镜中的我,淡淡地说:“就是这身衣服,当真是难看。”
说罢,她抬眼望了望身边的红衫姑娘,面孔依旧冰冷:“去到我那箱子里,找几身衣裙找来给她吧。长得这般容貌,却穿得如此落魄,着实糟蹋了上天的美意。”
红衫姑娘掩面轻笑,转身走向身后被青色的帷幔隐着的内室去,我望着她的背影,却又被绿曜姑娘硬生生地掰了回来。
我望着镜中她冷若月光一般的眼神,面容那般美妙,可是周身之气却散发幽幽的清寒。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的我,许久才抬眼轻哼一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确实长得好看。”
我只觉得她握着我肩膀的力道似乎加了几分,忐忑地说:“阿鸾初来乍到,要是惹得绿曜姐哪里不高兴了,姐姐看在阿鸾年幼,就多担待我一些吧。”
“她天生就是这副模样,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的。”身后的红衫姑娘轻拂帷幔,笑意盈盈而来,手中举着一套十分素雅却好看的月白底子青色花样的罗裙,对着我说:“你不要理她,来穿上试试吧。虽然不是什么新衣裳,可是绿曜的东西,就算是我们这翡岚阁里最好的了。这些衣服都是她以前的,虽然现在都小了,可也一直舍不得给阁中那些小丫头。”
绿曜也不由我反应,伸手就一把扯落了我的腰带,解开了我的衣衫。
她的动作干脆却也不至粗鲁,慢慢把阿青的阿姐帮我换上的衣裙尽数退掉,让我之着一身纯白的儒裙,时不时抬眼用她清冷的目光打量着我一脸的窘迫,漂亮的嘴唇冷哼一声:“你和先生究竟哪里像了?”
说罢一手接过红衫姑娘手中的罗裙,峨眉轻挑对着红衫姑娘说:“去给她弄点吃的,瘦得像跟柴一样,你那个小情郎又怎么会喜欢。”
我喉头发紧,脸也跟着红了起来,错愕地抬起头来,遇上她清冷的目光。
她说的是阿青吗?
红衫姑娘拂袖掩面轻笑,便转身阖上门去了。屋里只剩下我和绿曜两人,气氛沉静的可怕。
绿曜面无表情,宛如明珠一般黑亮的眸子盯着我。
我红着脸望着她,两个人久久地僵持着,后来还是她打破了沉默,冷哼一声说:“怎么,当真觉得我们都是白长了岁数,看不出你这丫头的小九九吗?”
我咬着嘴唇,所幸也认了:“姐姐眼明心亮,只求姐姐不要说于他听。”
“我才没工夫管你们的事呢。”她几乎没有正眼瞧我,把手中的罗裙展开,披在我的身上,又仔细帮着我收整了一番,系好裙带,这才抬起头来帮我整了整领口,冷冷地望了我一眼。
“你既然生成这副模样,又为何落到这种人家来?真不知道老天是垂怜你,还是故意要折磨你。”
她的语调中却透着淡淡的哀愁,像极了二哥也曾是这番满面疑虑地望着我说:“阿鸾,真不知道你生成这副模样,究竟是不是你的福气。”
我忙一把握住绿曜想要帮我系好衣襟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又冰凉,似乎怎么也捂不热一般。
我心中不由打了个寒噤,望着她也凝视着我的美丽的眼睛,轻声说:“姐姐,那我还是穿回我原先的衣服吧。”
绿曜狐疑地望着我,怔了半晌,方才明白了我的意图。
她撇开我的手,依旧自顾自地帮我把衣带系好,方才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说:“你以为这世间的男人都是瞎子,除非……”
只见她突然伸手,抽出我一直别在腰间的那把康奘大哥给我的救命的匕首,纤纤玉手握着银晃晃的冰冷的刀刃在空中一晃,便贴在我温热的脸颊之上。
我心中一惊,错愕之间仓皇地抬起头,只见她望着我的脸笑意渐冷,目光幽深。
只听她冷冷地在我耳边叹道:“除非你肯舍得,让我刮花你这张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