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她软惜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形容,胡乱应对道:“你这些年长进的就只有嘴巴吗?真是越来越坏了。你快穿好,我不要看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人猛然拉入了他温暖坚实的胸膛。
这一次,李鸾没敢轻举妄动地肆意挣扎。
她实在害怕又碰到他肩头的伤口,只得由他就这样拥着自己,额头轻轻地贴着他玄色的沙毂禅衣,感受着在这片刻的静谧之中他沉着的心跳声。
他温暖的气息慢慢聚拢,带着回忆的芬芳,将初春夜里的寒冷驱逐殆尽。
“你的心意怎么总是这么善变难测……一会要看,一会儿不要看……”他轮廓分明的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如同春夜里的软风:“一会儿说要嫁给我,一会儿又说不要。”
李鸾面色上满是红晕,却被他身上和着酒气的熟悉气息弄得一阵眩晕,仿佛梦呓一般嘤咛道:“我本就是这样的啊。”
谁知,那人忽然轻笑,声音却带着复杂的喜悦:“是啊,这才是你。”
说罢轻轻地松开她的肩膀,抬手捧起她的滚烫的面庞,目光闪烁地注视着她,仿佛确认了许久,才化作唇边一个欣慰却酸涩的笑容,轻声道:“真的是你。”
春夜静谧,回忆汹涌而至。那些岁月背后的往事如同洪水一般席卷而来,漫长的五年之别,仿佛不值一提般被一笔带了过去。
他一直活在过去,也一直守在回忆的尽头,等着她回来复苏,亲手点燃胸中的那盏隐在千帐之后的灯火。
“我……”
卫青刚要张口,只听门外有人高声催促道:“快!快!”
门帘忽然被人掀起,一记冷风灌入,只见三两个窈窕妙丽的身影钻入了帐中,随后门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也跟了进来。
李鸾吓得忙挣脱了卫青的手,羞赧地低下头去。
“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因此次龙城军功被卫青提拔为副官的张次公。
他瞪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床榻之上的错愕的卫青,又望了望他身边坐着的惊为天人的面色羞红的少女,愣了半天才打着磕巴叹了一句:“这么快就找好了……”
李鸾的美貌总是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张次公清楚的记得,那是校尉韩说从龙城带回的绝色少女,曾以为是匈奴人的姬妾,和卫青闲聊时,还被卫青猛瞪了一眼。
此时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这女子怎么会到了卫青的帐中,张次公不用想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情。
“害怕将军寂寞,我特地去选了两三个美艳的匈奴女人来伺候。苏校尉要我不用找了,说将军您怕夫人,不要军妇伺候。”
张次公心直口快,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痛快,没瞧见卫青铁青的脸色,目光只盯着低掩着头面色羞红的李鸾大笑道:“我当然不信了,将军是何等英雄,怎么可能会是忌惮家中悍妻的人。男人嘛,哪有不喜欢窃玉偷香的,就是这种野花才最香嘛,夫人她远在长安是不会知道的……”
“张副官!”卫青赶忙出口堵住了张次公窟窿大的嘴巴,一把握住李鸾的手,,怔望向他一字一句道:“切莫胡言,夫人她……在这里。”
李鸾闻声一怔,急忙回眸。
可卫青却不看她,只望着傻愣在门前的张次公与其身后美艳的胡姬正色道:“我不需要人伺候,旅途疲惫,只想和夫人叙叙话,便歇息了。”
“懂!我懂!是我不好,打搅了二位!”张次公反应也不慢,英雄难过美人关,以为定是这榻上满面娇羞女子的美貌合了卫青的心意。
再看看自己背后精挑细选的胡姬与榻上的美人相比,着实是庸脂俗粉,赶忙推搡着她们出去,手忙脚乱地熄了帐中的油灯,只留卫青床头一盏。
帐中霎时间暗了下来,他讪笑着对着卫青摆手示意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懂。将军您慢慢享用!”
话音未落,便也掀帘而出,消失的无影无踪。
卫青也被他的鲁莽举措弄得惊出一身的汗来,望着那轻合的门帘许久,才缓缓转过头来,望着身边羞红面颊的李鸾,尴尬地轻哼一声:“真是不知道他懂什么了……”
李鸾于失神中感到了他回溯的目光,仓皇收手。
她面色由青白转作绯红,从脸颊倒耳根,再倒脖颈,经背脊红了下去,直到了脚跟,埋怨道:“你又胡说话!谁是你的夫人,谁要和你一起歇息……”
话还没说完,又被他一把搂回道怀里,在她耳边低吟一句“你说要嫁给我的,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我不是说过,那次的话我收回了吗?”她依旧不敢挣脱,生怕弄痛他,可嘴巴却不依不饶。
“可你说了不只那一次。”他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
李鸾哑然,脸更红了:“你这人怎么那么死心眼……”
“我是死心眼……”他用下巴轻轻摩挲这她的额头:“既然进了我心里,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你出去。”
她刚要张口反驳,身边人却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少有的苍白与疲惫:“阿鸾,不瞒你说,一路上劳顿,我是真的有些累了。”
李鸾抬头望着最后一盏烛火的倒影,闪烁落在他的眸中。
“那你快阖眼躺下,歇一歇,好好睡上一觉……”
卫青微笑:“那你帮我把戎衣脱下来吧,我想好好地睡一觉。”
李鸾微怔,迟疑了片刻,抬手帮他把他身上的松散却十分沉重的戎衣兵甲尽数卸了下来。
她刚收整好堆放在一旁,身后一只手臂突然拢了过来,一把环住了她,猛地向后拖入了帐中。
修长的手指轻抬,掐灭了帐中最后一盏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