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缓,夏末夜里幽寂无人的长道之上,秋风已渐凉,乌云遮住了星月光辉,除了马蹄“笃笃”的声响,便是一人一马彳亍而行。
不知长安此时气候是否也转凉了,那个人是否也已经知道该添些衣物了。
虽然知道她已是成人了,可这些小事,却终究是放心不下。
他正想着,忽闻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月光昏暗,看不到边际,只隐约觉得远处一队约莫十余人的人马朝着自己过来。
他们没有打出火把来,看不清面貌,可不知为何离着老远,卫青就已嗅出了那来人的杀意。
他隐隐拔出腰间的佩刀,在静默之中寒光已出鞘,借着隐约的月光,他似乎看到远处骑在头马上的人似乎已朝着自己张开了长弓。
他已不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狭路相逢的情形,心中早已有了警惕,在他拉弓的瞬间,他早已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从马上侧偏过身来。
一支迅疾的羽箭凌空而过,还好他闪避得及时,箭锋一声短啸,划破了宁静的长夜。
他松开缰绳,侧身跃下马背来,隐入路两旁的蔓草葳蕤之间,潜着身影缓缓前移。
“人呢?”
“像是中箭坠马了。”
“过去看看。”
卫青潜伏在蒲草之间,听见有人落马而立上前查看,见那人走上前来查看着马来时的路径上是否有卫青的踪迹。
卫青腰中的寒光已经出鞘,心中正思索着是要上前还是隐住气息与暗中继续蛰伏,却见远处蜿蜒的山径之上有一队火光的人马如同长龙一般袭来。
面前的人马顿时慌张了起来,赶忙悬马想要逃离,卫青见状急忙从路边的草丛中飞身跃起,长刀凌空,一把手刃了那下马查看之人。
他并未多做停留,迅疾翻身滚入另一方的草丛之中,只听不远处刀剑相碰的声响,两队人马骤然相撞,喊杀声动天。
“卫将军!卫将军!”远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卫青透过草丛,方才看见了是河东的驻军参谋带着一队人马前来,那伏击他的十余人的马队已被赶来的浩浩荡荡的队伍顷刻制服了。
卫青从草丛中起身来,朝着举着火把人马呼喊了一声,有人听见忙迎了上来。
“卫将军,您没事吧!”侍从上前来一把扶助卫青,借着手中的火把见他一身的血,但神色倒是镇定,似乎并没有受伤。
“无碍。”卫青轻应了一声,声音从容淡定:“你们怎么来了?”
侍从听了一拍脑门:“哎,都是末将的错!末将没多想,就叫将军您独自一个走了。回了府衙,被我们太守大人呵斥了一顿,让末将赶紧带上一队人马去接将军。没想到太守大人料事如神,这途中果然生了变故。将军身份贵重,若是在我们这河东的地境上出了事情,让末将可怎么怎么是好?”
“莫要自责,也是我思虑不周,还好你们赶来相助,总算是有惊无险。”卫青柔声说道,侧耳听见前方的军士高声呵斥着那些被俘的匪贼。
他接过身边侍从手中的火把,沉着面色朝着那些被刀剑架在地上的匪徒走去。
他借着火光一一照亮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面目,都是些陌生面孔,一个个眼神中都有种难以言说的粗犷与凶悍。
“你就是卫青!”一个“匪贼”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兵士狠狠地甩了一个嘴巴。
“将军的名讳也是你叫的!”兵士厉声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伏击卫将军!”
那“匪贼”还未开口,卫青便抬手一把狠狠地扣住那人的下颌骨,让他的面容正面对着火光,手劲之大让那体型剽悍的“匪贼”也不禁发出凄厉的闷吼。
卫青居高临下睥睨了片刻,蓦然甩手松开了那人的面庞。
“匈奴人。”他轻哼了一声,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之事。
话音刚落,队列之中立马一片哗然。
“匈……匈奴人?!”兵士们交头接耳,皆大惊失色。
“哼,算你的眼睛没有白长,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少他妈的废话。”那匈奴人恶狠狠地望着卫青,眼中仿佛有熊熊烈火一般。
带队的侍卫望着一行匈奴人灰头土脸的样子,命人拿来布团来,掰开那些匈奴人的口,狠狠地塞了进去中。
一是为了不想在听他们粗言秽语,再则以防他们咬舌自尽。
见他们嗯哪嗯哪半天也说不清一个字眼来,不禁冷笑一声:“咱们减大人的大狱中还没下过匈奴人呢……”
说罢,他转眼望着卫青狡黠地一笑:“就算是死人,咱们减大人也能从他们嘴里挖出几句真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