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能够动员五百多名战士,在跟其他部落的征战之中拥有碾压式的兵力优势。而附近的另一个大部落目加溜湾社,也是麻豆社的亲密盟友。红毛人的“雷铳”固然很厉害,但他们人少,麻豆社并不怕他们,只要出了大员港半天的路程,就不再是红毛人的势力范围了。所以莫纳和他的父亲一直都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势力能威胁到他们的部落和猎场。
然而,从六年前开始,麻豆社终于遇到了真正的大敌:一伙来自大海对岸的汉人异族在麻豆社的猎场登陆,并且这伙人不像过去的那些海商一样来去匆匆,而是开荒伐木,兴建房屋,似乎要在这里常住下去。
如果他们仅仅是占了那片名为“打狗”的荒凉海滩,麻豆社或许还不会很在意,但这些汉人却得寸进尺,不断地向内陆深入,很快就渐渐接近了麻豆社的几处主要聚居地。莫纳的父亲自然不能容忍部族的猎场被侵占,于是带着部落里的勇士打过去“出草”,杀了他们的好几个人,然后割下他们的头颅,祭奠祖灵,以惩罚他们冒犯麻豆社神圣猎场的罪孽。可对方也同样展开报复,烧毁了麻豆社的一座小村子。
这样零星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双方谁都奈何不得谁。虽然麻豆社一方仗着熟悉地形,杀死的汉人更多,但汉人总是不断有后援从大海对面赶来……最终,一场决战爆发了,麻豆社的四百战士和目加溜湾社的两百援军,在祖灵庇佑之下杀进了汉人的村子。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弥漫的硝烟和一阵阵密集的枪响!比莫纳在下暴雨时听到的雷暴声还要密集!想不到汉人居然拥有这么多的“雷铳”!比大员港的红毛人还要多!
一时间只听到烟雾里“雷铳”的声音乒乒乓乓此起彼伏,到处是红色的火光。等到硝烟散去的时候,冲在队伍前面的部落勇士已经全部被打倒了。莫纳的父亲同样是胸口溅出血花,在密集的枪声中第一个倒下,莫纳见状大骇,赶紧和一个战士搀起还在冒血的父亲,转身就拼命向着村子跑去。
而阴险的汉人在放完“雷铳”之后,又从四面八方冲出了许多穿着铁甲衣的长矛兵,堵住了不少没来得及逃跑的勇士,并且粉碎了他们绝望的抵抗,让他们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家园。
那一天,莫纳从来没有觉得返回麻豆社主寨的路途是如此遥远,父亲的血几乎染红了他全身的衣服,但即便如此,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父亲,还是在他耳边虚弱地念叨着,一定要保护好部落,千万不能让敌人打进去……莫纳很想哭,但是勇士从来没有哭泣这种表情,只能通过不断的啸叫来发泄心中痛苦。
莫纳的父亲最终也没有活着回到村子,活着回来的麻豆社勇士只有出发时的一半,并且没能带来任何一个敌人的头颅——这是麻豆社近年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出草。
一片愁云惨淡之中,莫纳继承了麻豆社头领的位置。接下来的日子里,汉人派出更多的大船来到打狗,登陆的汉人越来越多,多到了去打探的勇士根本无法数清楚的程度。面对这样无法抵抗的强敌,为了麻豆社的安全,莫纳只得带着部落向内陆退缩,放弃了汉人登陆地点附近的猎场,以及不少已经开垦出来的山栏稻田……虽然社员的生活从此变得困难了一些,但总算是暂时避开了覆灭的灾祸。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海边登陆的汉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用难以置信的速度运来人口——其中大多是汉族,但也有很多莫纳不认识的奇怪异族,一刻不停地建设房屋,大片大片地开垦土地……
这就是上次那个来传教的红毛人,向自己夸耀的“文明的力量”吗?莫纳抚摸着那个红毛传教士早已风干的脑袋,恐惧而又无奈地看着这一切变化的发生,在继承了父亲的头领之位后,他就必须为全族的生存而考虑了,所以,他不想和实力强大的汉人继续冲突,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为证明自己而经常去“出草”。
但问题是,那些贪得无厌的汉人不仅占据了麻豆社原本的猎场,还不断地继续烧荒垦地,势力越来越逼近麻豆社的新聚居地,最近已经出现了一些零星的冲突,双方曾出现过多次对峙,但最后还是以麻豆社的退让告终,部落中的很多年轻人都气不过,整天叫嚣着要下山去这些异族人的镇子里出草。
对于这样的局面,莫纳感到了无限的纠结和迷茫:为了部落的生存,长老们告诉他一定要隐忍。但汉人正在占据越来越多的土地,把更多的林地被改成农田。部族勇士们的猎场随之缩小,所得的猎物也越来越少。而且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这些可恶的汉人就要开垦到麻豆社最后的领地附近,到时候整个部落都会无路可退,只能要么跟他们战斗到底,要么搬到东边更高更远的山上……
——虽然敌人的力量实在强大,但如果继续坐视领地被侵吞,那么等到他死的那一天,当灵魂被接引彩虹桥时,恐怕也无法面对祖灵的质问……莫纳十分痛苦地如此想道,然后终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来自海那边的异族人啊!如果你的文明就是要我卑躬屈膝,那就让你看看我野蛮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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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高雄市郊外的垦荒工地上,负责在上午监工的十几名日本治安军士兵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在跟另一队人进行了换班之后,这些饿慌了的日本人纷纷飞奔回驻地的食堂,享用让他们期待已久的午餐。
午餐照例是一成不变的米饭、腌萝卜和土豆炖粉条,不过治安军的伙食虽然比不上国民军,但是每隔两天还是会见一次荤腥的,今天每个人就分配了一条烤鱼,让这些日本小个子相当开心——日本虽然自古就是稻米生产国,但受困于人多地少的日本环境,即使在战国乱世结束之后,对于贫穷的日本百姓来说,想吃饱肚子还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很多日本农民一辈子也吃不上自己种的水稻,穷人是一日两餐小米饭配水煮萝卜,富人是一日两餐大米饭配酱渍萝卜,逢年过节才有咸鱼和豆腐来打牙祭。而来投靠“澳洲首长”的日本人,基本都是比普通百姓混得更惨的。对于绝大部分的日籍雇佣兵来说,天天都能吃上米饭就已经是过去无法想象的事情,更别提像现在一样顿顿大米管够,还能一日三餐,隔三差五还吃得上鱼了。
当这一群粗人都在狼吞虎咽的时候,只有他们的排长,武士出身的治安军下士本多小次郎吃得比较矜持——跟那些贫农出身的士兵不同,本多小次郎来自九州岛的肥后国,说是武士,其实在投军的时候已经浑身衣不遮体,和乞丐差不多,只有一把从不离身的太刀,还能证明他的武人身份。
——三十年之前那场决定日本归属的关原合战,九州地区的诸侯大名们大部分都站错了队,一个个减封的减封、废藩的废藩。因为藩主小西行长被斩首身死,本山小次郎的父亲也在战后成了浪人。
本来他的家里好歹还有一小块田地,虽然天天挨饿,但还不至于饿死。然而,随着幕府对天主教徒的迫害越来越严厉,以及禁教令的下达,在小次郎的父亲被处以火刑后,剩下的一家人被迫出海逃亡。
于是,本多一家又经过了一番辗转,终于稀里糊涂地漂泊到了临高,在走投无路之下,本山小次郎参加了“澳洲短毛”的军队,这才有了个安稳的饭碗。因为是武士出身,本山小次郎还很快当上了排长。
此时,作为士官享受的特殊待遇,在本山小次郎下士面前的餐桌上,除了米饭、腌萝卜、土豆炖粉条和烤鱼之外,还有一杯清凉的冰红茶。以高雄这边的气候,能够在炎热的午后坐下来喝一杯这样甘苦糅合的冰凉饮料,的确使人心旷神怡……他悠闲地品味着这杯冰红茶,同时盘算着晚上要不要到妓馆去消遣。
然而,就在本山小次郎刚刚喝完冰红茶,还没来得及动筷子用餐之时,随着传令兵带来的一道紧急集合命令,他今天的好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本多小次郎的队伍刚完成换班没多久,荒野间就悄悄泛起了一片薄雾,然后执行垦荒任务的奴隶,又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大规模的斗殴。虽然监工们很快就用棍子、枪托和刺刀镇压了这些奴隶的暴动,但是事后一点名,却发现居然有几十名奴隶趁乱逃走,不知所终了!
然后,因为还要看押那些不听话的奴隶,即使负责监工的牛岛排长再怎么青筋暴起,爆跳如雷地怒吼“岂可修,八格牙路”,他的那个排也无法立刻抽身去追击逃奴,只能派人向本山小次郎请求增援了。
于是,本山小次郎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动嘴的米饭,再次抓起了他那把祖传的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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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阿诺基和他的逃奴同伴们,正在沿着一道浅浅的溪水,拔脚拼命狂奔——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他们都知道,如果再不逃亡的话,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亡。
一直到目前为止,阿诺基等人的逃亡还算顺利——他们成功的挑起了一场奴隶间的斗殴,制造混乱在看守忙于镇压四处乱窜的奴隶们时,早有准备的他们立刻冲进暴雨时冲刷出来的那条壕沟,躲过了看守们的视线,一路顺着溪水快速奔逃。浅浅的溪流正好可以遮住他们身上的气味,从而延缓军犬追踪的速度。
逃亡了一阵子之后,他们终于远离了高雄港,深入了莽莽的原始丛林。热带丛林里的气候总是又闷热又潮湿,在茂密的草木间艰难穿行了一会儿之后,这些马来人逃奴都有些脱力,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草草吃了几口有点发霉的干粮,阿诺基正要和同伴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却突然听到耳边划过一阵风啸声,然后目瞪口呆地看到一支标枪擦过耳畔,深深地扎进了一个同伴的胸口!
飞溅的热血和凄厉的惨叫声中,阿诺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又是一片标枪从密林中飞出!马来人逃奴再次倒下四五人,而许多面目狰狞的生番们则呼喊着逃出丛林,向奴隶们杀来……原本就犹如惊弓之鸟的奴隶们,一下子慌乱起来,有的举起手里的铲子锄头企图抵抗,更多的则是抱着脑袋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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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豆社的年轻首领莫纳,随意地甩了甩猎刀上的血迹,把一个倒霉奴隶的头颅拴在自己腰间的绳子上。
他之前刚刚捕猎了一头山猪,就有族人赶来禀告,说是一队异族人正在向这里接近。这个消息让莫纳大吃一惊,一边派人回去报信,一边带着刚才一起打猎的那一队勇士,先凑过去看看这些异族入侵者的情况……不过,接下来看到的情景,倒是让莫纳松了一口气——这些入侵者只是登岸汉人手下的奴隶而已。
莫纳从很早就知道,登陆的汉人一直在驱使着大批奴隶垦荒,不仅去侦察的部落勇士远远望见过,偶尔也会有零星的奴隶逃亡过来,最后不是成为野兽的盘中餐,就是成了台湾生番们的收藏品,
于是,他没有再去部族里叫人增援,直接带着身边的狩猎队伍“出草”,袭击了这伙逃奴,成功地杀死了几个人,剩下的异族奴隶则惊叫着四散逃开。看着敌人如此不堪一击,麻豆社的勇士们也分散开四处追击,狩猎这些逃奴的头颅。那些这辈子还没有出过草的年轻人尤为积极,期待着这一次能够至少砍下一颗脑袋,从而获得纹面的资格,成为真正的勇士。
然而,正当莫纳拴好了一颗脑袋,再次提起战刀,准备寻找下一个猎物之时,远处却突然传来几声“雷铳”的枪响,让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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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多小次郎带着他手下那个排的日本治安军,跟着一条军犬的脚步,在闷热的丛林中艰难地追捕着逃奴们。一路上,饥肠辘辘的肚子、绊手绊脚的树枝藤蔓和被磨坏划破的衣服,让他的心情变得愈发糟糕。
这些愚蠢的奴隶们居然知道要沿着溪水逃走,企图以此来拖慢军犬的追踪速度,但却在泥滩上留下了明显的脚印,让本多小次郎的追踪变得十分容易……突然间,军犬停下了脚步,发出低沉的警示音。小次郎也立刻伸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并且仔细地观察起了四周的莽莽绿野。
很快,他就发现不远处的一丛茅草正在晃动,随即从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惊慌失措的面孔,正是某个逃跑的马来人奴隶。这家伙在发现平日监管和鞭打他们的日本治安军之后,顿时无比惊愕地僵住了,但却奇怪地没有转身逃跑,似乎是被吓傻了。于是,带着一脸狰狞的笑容,小次郎摸出一根短棍,骂骂咧咧地凑了上去,准备把这个奴隶暴揍一顿,来发泄积压在自己心头的火气。
但在下一刻,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前方的草丛中飞速窜出了又一道人影,先是一脚踹倒了那个发愣的奴隶,随即一刀砍掉了他的头颅,整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接下来,这个纹面的台湾生番刚刚抓起滚落的头颅,但抬头之后竟然看到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异族人,手脚的动作也一下子僵住了。
这几乎就是在刹那间发生的事情,小次郎和他的部下们全都愣在当场,而前来猎头的那个台湾生番也被这意外的遭遇场面给惊呆了。密林中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随着第一名日本士兵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其他士兵也惊醒过来,纷纷对着那个台湾生番举枪开火。
遗憾的是,在这轮乱七八糟的自发性枪击之中,没有任何一发子弹成功射中目标——那名台湾生番只是怪叫一声,就提着马来人奴隶的脑袋,毫发无伤地转身就跑,瞬间消失在了草丛背后。但被吓慌了的日本治安军还在继续朝着草丛胡乱开火,直到被本多小次郎高声呵斥,才停了下来。
——看到台湾生番的出现,本多小次郎隐约感觉这下恐怕会有些麻烦了,他们追捕的奴隶看来已经逃到了某个生番部落的附近,而自己的身边则还藏着不知道多少生番的踪影……
到了这地步,本多小次郎再也顾不上那些奴隶的死活,哪怕又看到几个逃奴从不远处狂奔而过,也根本无心理会,只是命令手下尽快装填子弹,保持队形缓缓后撤,随时准备进行战斗……果然,本多小次郎带着部下后撤了没多少路,就听见丛林间到处响起了生番们“呜——哇——”的恐怖啸叫。抬眼望去,枝繁叶茂的密林中影影绰绰的,实在看不清到底有多少番人,但越来越近的怪叫声,让他感觉有点不妙。
于是,小次郎下令停止后撤,全排列队瞄准,对某处不断晃动的可疑草丛进行齐射——巨大的枪响一下盖住了生番们的吼叫,二十多发子弹的齐射暂时压制住了生番们的气焰,貌似还打中了几个目标……
听到台湾生番们的动静突然消失,本多小次郎再次命令全体后撤,一心想要尽快脱离险境——由于根本没想到会与生番展开战斗,他这个排在追击时只携带了最低标准的弹药,打到现在就已经消耗了四分之一,如果继续磨蹭下去,说不得就要跟土著打白刃战了:虽然本多小次郎对自己的家传刀法很有信心,但无奈手下都是一群新兵菜鸟,只有两个据说是武士出身的。而且从服役至今,除了训练和殴打奴隶之外,他们也都还没见过血,如今却骤然要在这陌生的热带丛林里跟当地土著开打,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悬的模样。
但他们终究还是没能顺利地逃出来,而是在丛林的边缘再次遭到了伏击——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一支标枪突然在树丛间蹿出,呼啸着擦过了本多小次郎的面额,在他脸上滑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直戳在地。同一时刻。另外几支标枪也从治安军的身后袭来,使得三个士兵不幸被标枪贯穿。紧接着,数以百计的麻豆社战士也从荒草后面冲了出来,挥舞着砍刀杀向包围圈中的二十多个日本治安军雇佣兵。
万分危急之际,本多小次郎先是掏出左轮手枪,对准草丛中蹦出的生番战士们连扣扳机,一口气打光了转轮里的子弹,撩倒了两个生番。接着,他又抽出挂在腰间的太刀,一个健步飞冲上前,劈向最近的一个生番。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锋利的刀锋滑过那个土著的脖颈,飞喷的鲜血溅满了小次郎的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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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杀给给——”
“……啊——”
茂密的热带丛林之中,正在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莫纳动员了整个麻豆社的全部战士,在这里设伏围攻深入丛林的日本治安军——虽然他很忌惮异族人的犀利火器,但现在异族人已经深入到这里,几乎摸到了部落的家门口,为了部落的安全,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杀死这帮入侵者,用他们的脑袋来祭祀祖灵才行。
但在台湾生番的围攻之下,这些日本治安军也是困兽犹斗,用步枪、刺刀、太刀等一切武器拼死抵抗。闪着寒芒的日本武士刀和粗糙的石斧猎刀互相撞击,不同语言的吼叫此起彼伏……虽然日本治安军在武器,训练和组织性上有着优势,但人数实在太少,而草木丛生的崎岖地形,也让他们擅长的排枪战术难以发挥。
几番肉搏之后,本多小次郎下士已经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脸额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眼皮上不断低落的汗珠让他双眼有些模糊——他手中的太刀虽然锋利无比,问题是刀身有些过长,在密林中挥舞的时候,经常会被树枝和藤蔓挡住。但凭着祖传的刀法,他成功格杀了七八个生番,可惜自己也受了好几处刀伤,而且正是因为本多小次郎的骁勇,很多生番都把他当成了围攻的目标,让他愈发难以招架。
“……唉,真该吃了那份米饭和烤鱼再出来的……谁让我是武士的后人呢?”
看着眼前这些面目狰狞的生番,已经体力不支的小次郎勉强再次抡起太刀,瞪视着这些想要夺取自己性命的敌人……突然,一支标枪十分刁钻地从身侧的草丛里刺出,狠狠地扎进了小次郎的肚子!
霎时间,他只看到鲜血从自己的胸前飞喷而出,视野就迅速开始逐渐模糊,整个人也踉跄着躺倒了下来。四周的喊杀声仿佛已经听不到了,体温和血液都在不断流逝……难道我要蒙主召唤了吗?垂死的小次郎喃喃自语道,同时察觉到四周的台湾生番正在慢慢围过来,似乎是要割下他的人头。
于是,在最后的祈祷过后,本多小次郎拼上仅剩的一点力气,拉开了挂在腰间那颗手榴弹的导火索。
“……轰隆隆!”
虽然手榴弹的爆炸没能杀死任何一个生番,但由此带来的巨大的声响和火光,却给后援部队指明了方向——片刻之后,麻豆社的勇士们就听到了狗叫声和日语的呼喊,显然是异族人的增援到了,见事不可为,莫纳只得挥刀砍下本多小次郎的焦黑头颅,然后一声唿哨,带着族人重新撤回了莽莽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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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战场的咫尺之外,被所有人遗忘的马来人逃奴阿诺基努力蜷缩起身子,躲在一具日本治安军士兵的尸体后面,子弹不时在他的头顶上飞过,吓得他只能趴在地上装死,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看见台湾生番已经溃逃,而日本治安军的后援部队一时还没到,阿诺基才趁着这个无人在意的短暂间隙,悄悄捡了几把刺刀和一杆步枪,随即手脚敏捷地拉着两个逃奴同伴,消失在了茫茫丛林之中……
——没有人知道,在陌生的台湾丛林里,这些马来亚土人将会经历什么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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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台湾原住民的战争,终于开始了啊!”
黄昏时分,高雄市政厅的办公室里,魏八尺市长靠在藤椅上,阅读着秘书刚刚呈上来的作战报告。
与土著发生武装冲突是早已预料到的“既定事项”,他对此并没感到任何的惊讶——随着高雄市势力范围的不断扩张,早晚要侵犯到原住民的核心领土,甚至他们眼下正在开发的耕地,有一部分就是原住民主动放弃的山栏和猎场。所以发生武装冲突根本不奇怪,他奇怪的反倒是为何能拖到现在才发生冲突。
当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次武装冲突的损失还是挺严重:垦荒农场上有四十个马来人奴隶逃走或死亡,日本治安军负责追击逃奴的那个排则阵亡了三分之二,排长战死,余下的士兵各个带伤。但他们同样也击毙了超过二十名土著人战士,并且捕获俘虏一名,根据拷问,敌人应当为麻豆社的部民……
放下作战报告,魏市长悠闲地点了支雪茄,对于他来说,这份战报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他有理由发动一场剿灭台南生番的残酷扫荡作战——至于战争的胜负,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台湾岛上的各类土著部落,在各路殖民者面前的表现并不比美洲印第安人强多少,高山上的部落还能凭着地形死守,平原上的部落则是谁都能欺负。就算是一度让荷兰人感到头疼的麻豆社、新港社,到后来也不过是出动几十个欧洲士兵,外加几百名土著“皇协军”,对这些土人展开一次扫荡,就给轻易解决了:杀掉几百几十个人,再烧毁几个村子,就能逼迫他们投降归顺,乖乖进贡。之所以荷兰人会在刚到台湾的时候觉得土人是个威胁,无非是因为他们当时兵力太少、只有寥寥几十人而已。
以临高穿越众目前已经具备的工业化实力,还有来自大陆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这些最多不过几千人口的野蛮人部落,在战场上根本就是可以被轻易碾压的对象……
当然,在蛮荒的热带丛林展开作战,毕竟是一桩相当危险的苦差事,那里植被茂密、气候多变,野兽蛇虫出没,又有种种瘴疠,大军贸然深入的话,很容易造成严重的非战斗减员。
幸好,在如今的临高穿越众手下,恰好也有一群同样非常熟悉热带丛林环境的“一流专家”……想到这里,魏市长便摇了摇手边的一个黄铜铃铛,片刻之后,一位身材结实挺拔,仪表堂堂,但跟台湾原住民一样脸上刺着花纹的陆军少尉,推门走了进来,然后“啪”地一声并腿立正,抬手敬礼:
“……伏波军山地步兵营第一连连长阵焕,向首长报道!请指示!”
“……阵焕少尉,听说你过去在琼州剿匪作战之中表现优异,尤其擅长山地丛林作战,得到了元老院和陆军司令部的一致赞赏。把你调到台湾来,正是为了更好地发挥你的天赋。”魏八尺表情和善地说。
“……感谢首长的夸奖和元老院的厚爱!”前黎寨少爷阵焕不卑不亢地答道
“……所以,元老院和人民决定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魏八尺话锋一转,终于说到了主题。
“……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努力为元老院和人民再立新功!”阵焕赶紧顺势表决心。
“……很好!我期待你的表现!”魏八尺一边如此赞赏地说道,一边递过去一份公文和一面启明星旗,“……阵焕少尉,根据元老院授予我的特别权限,我任命你为嘉南平原战区讨伐队长,负责指挥高雄市境内的所有黎族山地步兵、朝鲜治安军和日本治安军,合计约六百兵力,对麻豆社的野蛮人展开扫荡作战,务必在三个月之内,彻底拔除这颗威胁高雄市垦殖大业的毒瘤!”
没想到自己刚来台湾就能担任主将的阵焕少尉,一时间激动得脸色涨红,兴奋地接过了任命公文和启明星旗,同时用格外响亮的嗓门答道:“……感谢首长的栽培,在下绝不辜负您的信任!保证完成任务!”
——伴随着魏市长的一声令下,忠诚尚武的日本武士,箭术犀利的朝鲜弓手,熟悉山林的黎族猎人,捍卫家园的台湾原住民,还有苟且求存的马来人逃奴,就即将以宝岛台湾的茫茫丛林为舞台,以火枪和刀剑为道具,上演一场蕴含着血与火、文明与野蛮、生存与毁灭等若干壮丽主题的征服史诗……
而同样待在这座岛屿上的荷兰人,却只能郁闷地蛰伏在他们的热兰遮城堡里,无奈地充当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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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查阅台湾原住民“出草”典故的时候,发现一个很爆笑的事情——2004年,台湾高山族聚居区爆发洪水,吕♀秀莲在视察灾区时非但不温言安慰灾民,反而说什么愚昧的土著人根本不值得怜悯,作为上等文明人,我们应该向伟大的美国学习,像美国人处理印第安人一样对待这些矮黑人劣等种族云云。
消息传开之后,立即就有三千(号称有这么多)愤怒的高山族“壮士”直扑台北的凯达格兰大道,叫嚣着要对这个臭女人执行“大出草”,但最终当然是没能成功,还被揍得趴在了地上……
然后就有人针对此事画了一副讽刺漫画,画上的吕♀秀莲戴着星条旗图案的帽子,穿着西部牛仔的衣服,拿着战斧正在剥台湾原住民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