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两人相识起顾小鱼就有所耳闻,但她的了解却仅限于凤毛麟角。一直以来隐隐约约的风声和不知所以的猜疑,当然比不上他亲口述说的痛快。
顾小鱼想了解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了解他。
可她这话一问,江喻白脸上笑意一僵,眸色跟着下沉,忽然之间变得深邃了。
顾小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了,她肯定是提到他的禁忌了。
“……如果不方便不说也可以,我只是好奇,就顺便问问。”顾小鱼赶紧开口。
江喻白保持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沉声道:“没有,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媳妇儿。”
话是这么说,紧接其后的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江喻白在找烟,手往裤兜里摸,却没能寻到解愁的宝贝,于是沉沉舒了口气,抱着她亲了一下。
他道:“南北差异大,刚来蓉城不适应。那时候多亏警校的一个兄弟,叫余盼。毕业之后,他分到特警队,我在刑警队。队里带我的老刑警恰好是他爸……在蓉城待了快十二年,一直受他们家帮助。”
“余盼,上次婚礼现场周队提到过的,余胖子。”江喻白道。
提到这名字,肃然的神色略有动容,但很快,只是一瞬,他便平复了情绪,依旧是威武不屈,顶天立地的江警官。
这名字不是很熟,但顾小鱼自然回忆起,在李赫婚礼上,那个可能是他同行的男人提到的“死掉的余胖子”。
“那他现在……”
“胖子死了。打击报复还是意外,具体的不好说,毕竟死无对证,”江喻白深吸了口气,以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陈述道,“干我们这行,牺牲难免。”
毫无理由的,顾小鱼心头一紧,忽然之间便不是那么好受了。
“那年胖子本该从特警队退下来,但是调配那阵他跟我说,舍不得手下的弟兄,再干两年,等他们都退了就走。”
再后来显而易见,他希望干两年就退队,可他却可惜的没有熬过这两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顾小鱼蹙了眉:“那你就是因为这件事……”
“也不全是,”他道,还是那副毫不隐瞒的态度,“胖子的事只是□□,在此之前还有点别的事。”
“二白,你别说了,”顾小鱼急了。
到头来,有关余盼的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个大概,具体的并未多说。就算是他扯了结婚证的媳妇儿,按照规定,案件□□他也不能说。所以事实上没有人能懂他的感受,除了他自己。
江喻白从一开始就是干刑警的,他早该把生死看淡。但在这件事上他却能有这种反应,或许是顾小鱼多想,但她下意识地觉得,可能余盼的死并不是个单纯的意外,而存在一些难言之隐。
这种难言之隐顾小鱼并不想知道。
所有的故事若非切身经历,绝不会有最真实的感触。所以就算她听了,她也体味不了。又何必要揭开他的伤疤,让他疼痛,就为了她听闻一件根本没办法体味的事情呢?
顾小鱼不让他说,所以江喻白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眼里闪烁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太复杂了,顾小鱼参不透。但却会察觉,其实这个需要她仰望的男人也并非强悍得刀枪不入,他有血有肉,会伤会痛,只不过这些他都独自舔舐而已。
顾小鱼宁可当个傻子,只要他能快些痊愈。
“……那个周队,他不是真的关心你,你不要理他。”久之,她喃了一句。
上次就想说,但终究没能说出口。那时候总是犹豫该不该开口,但现在,她竟然打心底得没有顾忌。
或许是因为,听闻这些故事,让她愈发认为,两人是一样的。
不管别人能不能理解,无论出于哪种缘由,顾小鱼觉得,江喻白的选择都很好理解。
古时候为朋友守孝、赡养长辈的例子毕竟不少,更不必说,天策将士满身忠义,不像藏剑侠者乘兴而来乘兴而去,可到头来,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顾小鱼没觉得他是穿了一身警服,倒觉得他像是穿着一身铠甲。这一刻他是站在疆场之上,面对着对方千军万马,他也决然不回头,决然要用一柄□□独守河山大唐魂。
不是什么哈士奇,他是一匹真正的东都狼。
“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拦着不让你去特警队?”
“恩。”他不否认。
所以一如她所料,在他们认识之前,就像她此刻背负着朋友们的期待却固执地要走自己的路一般,他们家二白顶着来自全世界的压力,默默地在特警队肩负起他心里的大唐河山。
不是好像,他们真的是同一种人。
万千情愫一并在心里翻滚,顾小鱼蹙了眉头:“二白。”
“恩?”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呀?”
他年纪绝对算不得大,究竟要历经过什么,才会成熟至此。顾小鱼不敢想,只是提起,身体就像是空出了一块,撕心裂肺得疼。
江喻白眸色一沉:“我经历的,但愿你永远不要经历。”
顾小鱼心神一颤。
他淡淡地笑,柔声启口,宠溺如初:“不会让你经历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