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是不得不除了。
其实她对阿黎腹中的孩子早就动了不好的念头,后宫里盯着阿黎肚子的自然不止她一个,有好几个都想弄掉她肚里的孩子,可惜太子府却有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他们不仅无法安排人进去,送过去的东西也没有一个近过阿黎的身,不论是投毒也好还是旁的什么也罢,通通失败了。
孩子已经六七个月大了,最多两个多月就会出生,若这一胎真是男孩,岂不是意味着皇上很快就要让位?
薛贵妃一想起此事,便有些心烦意乱,她为了争宠费劲了心思,才爬到贵妃的位置,现在德妃又被撸了下去,能跟她抗衡的也唯有贤妃和淑妃,贤妃膝下又无子,淑妃所出的二皇子又是个窝囊废,根本不足为惧,只要除掉太子……偏偏太子又是个难搞的,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折在了他手中。
薛贵妃闭了闭眼,心中烦躁得很,几年前那场刺杀都没能得手,他如今又年长几岁,身手也愈发了得,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反倒是沈黎成了唯一的突破口,他偏偏又将她保护的那么好。
见薛贵妃在沉思,丫鬟也没敢打扰,等她将丫鬟屏退时,身边的嬷嬷才道:“贵妃不若考虑一下大人的提议吧。”
她口中的大人是薛贵妃的嫡亲哥哥,如今是邱瑾枫的顶头上司,同样是个手握重权的。
听到嬷嬷的话,薛贵妃的神色却微微一变,眼神也有些凌厉,“不可,我的乖孙才三岁,他懂什么?万一不小心中了毒,我如何向景航交代?大哥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
见她仍旧十分排斥这个法子,嬷嬷只好暂且不再提。
薛贵妃彻夜难眠,阿黎却睡得极好,一直到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她才知晓太子为了找太后求情,竟然跪了一夜。
她睡得早,根本不知道她入睡后,太子又入了宫,阿黎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穿好衣服时,恰好看到太子归来。
他身上犹带着寒气,因为一夜未睡,眼睛里也泛着红血丝,瞧到他的那一刻,阿黎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上前,默默拉住了顾景渊的手,阿黎的手白皙柔软,比羊脂白玉都要漂亮,此刻却因力道过大,骨节处微微有些充血。
她拉着他走进了室内。
此时,已经三月份了,天气虽然逐渐暖和了起来,毛绒绒的地毯却仍旧没有撤下去,两人踩在上面,根本没什么声音,她沉默地走着,一言不发。
顾景渊垂眸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头上斜插着一支羊脂白玉簪,一缕发丝顺着脸颊垂落了下来,容颜说不出的恬静,神情却偏偏有些严肃。
将顾景渊拉到内室,阿黎便按着他坐了下来,无声地蹲在了他跟前,还未掀开他的衣袍,她的眼泪已经忍不住要掉了下来。
顾景渊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拉住阿黎的手,将她揽到了怀里,亲了一下,“听人说了?不错,消息越来越灵通了。”
他下跪的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刻意隐瞒了下来,唯有慈宁宫的人知道,谁料还是被她知晓了,见她短短半年已经在慈宁宫安插了眼线,顾景渊笑了笑,心中竟隐隐有些骄傲。
见他这个时候了,还有心说笑,阿黎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夫君,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跪了一夜,连红印都没有。”
他越不让看,阿黎心中越是难受,眼泪都快掉了出来,顾景渊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见小姑娘执意要看,直接掀开了衣袍,又将亵裤往上撩了一下。
男人的腿结实有力,充满了力量,比她的粗得多,他身体再好也只是凡人,跪了这么久,又没有处理,膝盖自然有些发青,阿黎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眼中的泪珠儿彻底滚落了下来。
“你去求什么情?皇祖母再赐人时,大不了我们打发到旁的院子就行了,何必遭这个罪?”
瞧她心疼得不得了,顾景渊心中有些好笑,“不许哭了,不过是有些发青,最多一日就好了,这点瘀痕连小伤都谈不上,值得掉眼泪?”
他声音很温柔,边说边吻掉了阿黎的泪,阿黎越发有些泣不成声,她以前也下跪过,不过两个时辰就有些撑不住了,他却一跪就是一夜,哪里无碍,阿黎宁可太后赐人过来,也不想他遭这份罪,外面又那么冷,他偏偏穿的单薄,说不得腿都受寒了。
阿黎不想表现的太脆弱,才慢慢止住了眼泪。她起身拿了上等的药膏,帮太子涂抹上去,边涂抹还边不忘叮嘱,“以后父皇若是给你塞人,你不许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