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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主子们不要人在跟前伺候的?那要茶水点心什么的,谁给端过去啊?”扣儿很好奇这侯府的夫人怎么这么不讲究。
“夫人自己会端的。”雪舞塞了一个梅花糕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自己端?那还要丫头干嘛!扣儿暗自撇嘴:看来这个慧夫人跟外面人传言的果真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看看,连享受都不会!
鼻尖飘过一阵香味,是那盘糕点。
扣儿家里有个小弟弟,扣儿很是疼爱他,在外面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也总是不忘给弟弟带。
这时见那糕点精致,想起弟弟爱吃甜食,便想带些回去。可是面前这么多人她又不大好意思,忍不住一直看那糕点。
雪舞憨直不懂,见她老是看着,以为她想吃但怕羞,便热情地拿了块递给她:“别老说话,吃东西。”
扣儿接了手里却不舍得吃,又不好当着人面前掏帕子包起来,便攥在手心里没动。
雪舞见她并不吃,误以为是不喜欢这个,就没再劝她,只顾着自己大嚼。
雪舞家里穷,她从小就没吃饱过,所以对她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吃饱肚子要紧,也最不愿意浪费粮食。
这盘子点心还是招待魏夫人多下来的。雪舞经常跑去厨房里混吃的,她嘴巴甜手脚勤快,虽然爱吃但并不招人讨厌,因此厨房里但凡有什么东西剩下大多都留给她。
这些人并不像雪舞从小受饿受的怕了,再新鲜的东西吃个两次也就腻了,所以倒是给雪舞的好。
也因为这样,雪舞就习惯性地把厨房给她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一定要吃完,绝不肯留下一点点。
因此她见扣儿不吃,其他姐妹们也对糕点没兴趣,自己就一个人嘁哩咔嚓的吃了个痛快。
等扣儿转个身的功夫,那一小盘子的糕点已经都进了雪舞的肚子!
扣儿那个气!
这还侯府的人呢,怎么跟八辈子没吃过似的,都不肯留一点给别人的,这分明就是不尊重她嘛!
不怪扣儿如此想,她不像雪舞红绡等人,她是良民,并没有入贱籍。所以就算被主顾租来,那也是雇佣关系,而非主仆。
所以在扣儿眼里,她虽然是被魏夫人花钱租来的丫头,但并不低贱,在这些卖身为奴的人跟前,她是要高上一个等级的,多少算是客人。
可是侯府的这些丫头却不把她当客人,更不懂得尊敬她,她觉得很愤慨。
心里有气,脸上就不大高兴,偏偏此时红绡红罗几个都不在跟前,就雪舞和坐在一旁安静地描花样子的纫针。
扣儿心里堵着气,憋的难受,四处张望间,恰看见纫针正皱着眉头想怎么描个新鲜的镂空花纹。
“你们这么显赫的侯府,竟然也用这样的花样子?怎么不用宫中样式呢?”扣儿似乎不经意地说道。
纫针正在想花样,便没理她,雪舞在一旁说:“宫中样式很好看吗?”
“怎么你们没见过?”扣儿一脸好奇样。
雪舞很老实地点头。
“那你们夫人呢?她可是一品诰命,难道也没见过?”
“我们夫人不大喜欢那种繁华富丽的。”纫针在一旁淡淡地接了一句。
扣儿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低声嘀咕了句:“只怕喜欢也没用,难怪了!”
“什么难怪?”雪舞偏巧听见,好奇地追问。
扣儿扯了个很诡异的笑。
“来时没瞧见你们侯爷,是不是又出去了?”顿了顿扣儿问。
纫针皱眉:“主子的事不是我们管的。”
“怎么可以不管?姐姐们难道连自己就要多个主母也不管吗?”
“你在胡说什么呢?什么多个主母?”雪舞惊讶地看她,就连纫针也抬起眼来。
扣儿很惊讶:“唉呀,怎么你们都不知道吗?外面都在说你们家侯爷又要娶新娘子啦!”
“你胡说什么?”雪舞和纫针同时怒喝。
“我哪有胡说,外面都传遍了,说你们夫人已经不受宠了。”扣儿噘嘴。
……
鱼鳞舞出身农家,魏夫人也是农家,这两人倒是很投缘,话题也能说到一起去。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那个淘啊,上树下河,就没有我不敢的。我娘为了这个没少骂我,可是我爹就宠我,说我捉回来的鱼都比别人捉的要好吃。”
鱼鳞舞说起以前在青川家里时,哈哈大笑起来。
魏夫人受她欢乐情绪感染,也是开心地说着自己的事。
“真是羡慕夫人,有爹娘哥姐和弟弟陪在身边,哪像我,不到十岁爹娘就都没了。
那些年为了能弄口吃的,我真的是什么法子都想了。那时根本不敢想以后会怎样,就想着怎么找到口吃的……后来我的那个远亲找到我,问我要不要嫁人。
我那时哪管什么嫁不嫁人,就想到只要不让我饿肚子,什么都好。”
魏夫人笑了笑道:“嫁进魏家后,我还是第一次得到人关心,那种感觉……所以,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为了夫君好。”
魏夫人嗓音有些发涩。
鱼鳞舞拍拍她的手臂:“你放心吧,魏大人不是那没良心的,你对他的好他都会记着呢!”
这边两人相谈甚欢,那边纫针却被扣儿气坏了!
“又不是我说的,是全城人都在说你们夫人被嫌弃了。”扣儿浑不在意地甩着手帕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