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太?要叫夫人!叫我夫人!”
下人战战兢兢地抬眼看了看她,回道:“太太,侯爷说了,这府里只许有一位夫人,就是慧夫人。”
“混蛋!”杨氏气的跺脚。
这个事她其实知道,以前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觉得就一称呼,夫人不夫人的没多大重要。
但那不是以前嘛,现在父亲要来了,她总得要挺起腰来,哪怕只是称呼也该占鱼鳞舞的上风才对。
“她是慧夫人,我又不抢她的!叫声夫人怎么了?我本来就是拓跋府的大夫人,也是有品级的。”杨氏加重语气不满地说。
有品级才能被称为夫人,没有品级的只能喊太太奶奶。
在这侯府里,她已经当了很久的太太了,现在她要当回夫人!
下人听了这话只是抿着嘴不吭声,杨氏说了半天没有得到想要的,气的连连摆手叫滚!
“滚滚滚!呆头呆脑的,看着就来气!”
下人一弯腰,没吱一声就退下了。
……
“姑姑叫我来商量何事?”
杨雀站在门口问,语气淡淡的。
“雀儿来啦?快快,过来坐。”杨氏高兴地对杨雀招手。
杨雀慢腾腾地走过来,却没有坐在杨氏指的位置上,而是跟杨氏坐在了对面。
杨氏愣了一下。
杨雀这个外甥女她其实不怎么上心,尤其是诬陷拓跋珪失败后,她更加没去注意她,倒是自己儿子拓跋瑢对她提过几回。
初时杨氏还以为自己儿子看上杨雀了,吓的她拉着拓跋瑢好一顿教训加劝告,说杨雀配不上,说拓跋瑢值得更好的。
幸好拓跋瑢并没看上杨雀,他只是觉得杨雀变了,变的有些古怪莫测。拓跋瑢担心杨雀的变化会妨碍到杨氏和自己。
杨氏听了这才放心,又把儿子狠狠夸奖了一番,自此就没有多留心杨雀了。
如果不是这次父亲要来,杨氏还想不起杨雀来。
杨雀是杨家嫡长孙女,嘴巴甜会哄人,深得杨尚书喜欢,再加上哥哥是登云州刺史,杨氏还是颇给杨雀面子的。
为了辖制拓跋珪,杨氏把主意打到了杨雀身上,先是用各种溢美之辞夸赞拓跋珪,然后又故意说杨雀配大魏朝最年轻俊帅的战威侯是多么美好神气的事,把杨雀生生的说活了心后,这才出主意叫杨雀给哥哥写信要求来青羊城。
接着她又百般诱使杨雀心里只认定了拓跋珪,从此跟她绑定一条船上。
可是没想到拓跋珪火速娶了鱼鳞舞,将她的计划破坏殆尽。杨雀又不给力,杨氏对此很是后悔和头疼。
现在看见杨雀这番变化,杨氏在诧异了一下后就抛到了一边。
“雀儿,你祖父要来了呢。”杨氏喜滋滋地说。
“哦。”杨雀淡淡地应了声,态度不冷不热的。
她这态度犹如一盆冷水淋头,让满心兴奋的杨氏顿时扫兴。
“雀儿啊,你祖父这次来为的是……”整理了下情绪,杨氏再次开口。
但不等她把话说完,杨雀就站了起来。
“祖父来青羊城自然一切都由姑姑打点,我什么也不懂,又蠢笨,就不妨碍姑姑迎接祖父了。”对着杨氏敛衽一礼,杨雀淡淡地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说着便走出门去。
“你!”杨氏被她这般举动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她的背影你了半天才气愤愤地低声骂了句“贱丫头!”
杨雀走到院门口,正好听见杨氏那声低骂,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身来。看着院墙上缠绕着盛开的荼蘼,轻扯了下嘴角,划上一道隐约的弧形,抬脚快步走向落霞苑。
杨雀并没有太伤心。
事实上杨氏私底下骂她的许多话她前几天就知道了,初时很难过很悲愤,后来就麻木了。
那天午后她觉得心里委屈闷的慌,就去找杨氏说话。大概是杨氏觉得午后正是犯春困的时节,杨雀应该窝在自己的地方睡觉,所以说话声就没有多加遮掩。
杨雀走到锦云楼门边,看门的婆子也不在,心知定是姑姑要跟人说话特地打发下人们离开的。她自认为是杨氏这边的人,杨氏说话也不用避着自己,所以也就没打招呼径直往里走。
结果她就听到了杨氏跟拓跋瑢的对话!
杨氏说她配不上拓跋瑢,叫拓跋瑢不要被她勾引了!
杨雀当时就觉得头顶雷声轰轰!
这是她姑姑啊,竟然背后这么糟践她!
她配不上拓跋瑢?呵呵,姑姑啊!
杨雀转身就走了,从此杨氏不叫人请,她就一步也不跨进锦云楼!
“心都空了,还会再受伤吗?”缓缓坐进窗前的椅子里,杨雀喃喃自语。
窗前的碧桃花已经凋零干净,热烈而芬芳的荼蘼正在开放,可是在杨雀眼里,春天已经落幕了。
落幕的,不仅是这一年的春天,也是她这一辈子的春天。
梦里花落知多少?开到荼蘼花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