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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鳞舞对墨微打了个眼神,自己拉着纫针背转身躲在了一边。
墨微走过去:“这位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杨鹂没有见过墨微,她精神也很不好,眼睛也朦胧,墨微又是刻意学的粗声粗气,她也分辨不出来。
“我,还活着?”杨鹂喃喃地问。
墨微点头:“本来是要死了,但又被我们救活了,估计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杨鹂无神的视线从墨微身上扫过,勉强点了个头,道了声多谢。
墨微摆摆手:“谢就免了。只是我们马上就要走,你准备怎么办?”
“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可好?”杨鹂生怕被丢下,急急地拉着墨微的衣摆乞求道。
“我们要往天门关那边去收购药材,带上你只怕不方便。要不这样,前面是风沙坡,过了风沙坡有个小村子,等到了那里我们将你放下,再给你点钱,你自己好好养伤怎么样?”
“什么?你们要过风沙坡?”杨鹂眼神一阵惊慌。
墨微点头,然后问她:“怎么了?可是风沙坡有什么不妥之处?”
杨鹂拼命摇头:“别,你们别过去,千万不要过风沙坡!”
“为什么?”连安德芳都凑了过来问。
杨鹂艰难地支起身子,墨微扶着她靠着棵枯树桩子坐下。杨鹂说,她跟家人一行十余人从丹城过来,翻过双架山要往巴林去,然后再从那里去雅江。在到达武栭国的都城禾火时,被武栭国的人劫掠。
“原本家里的大人说过跟武栭国的国君有交情,所以才叫我们从那里走。谁知道上个月武栭国发生了一场暴乱,旧武栭国国君被杀了,新上去的这位国君根本不买我们的账,不但抢劫我们的钱财食水,还俘虏我们为奴婢……我们一群人就这样被冲散了,我和一个弟弟慌乱中逃到了风沙坡,结果他死了。”
杨鹂难过地低了头,眼睛里滚出泪水来。“我逃了三天,然后爬到了这里,再也没了力气只能等死了,幸好遇上你们……”
“你的弟弟,他怎么死的?”安德芳安慰了两句,询问。
“那沙坡里不但有毒虫,还有沙狼,更有很深很深的沙坑。我弟弟就是陷进了沙坑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一点点地没顶,却无力去救……”
想起当时情景,杨鹂浑身颤抖。
安德芳皱眉:“这风沙坡还有沙狼吗?我怎么不知道。”
就算是有沙狼有毒虫,鱼鳞舞也还是要去边关要找拓跋珪的,所以尽管杨鹂的话让她听的不寒而栗,可是脚步依旧没停。
杨鹂很为难。
她既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又不愿跟随大家再进风沙坡受那番罪——那简直不能算受罪,都应该算是送死了,还不是好好的死。
她想回京城,最不济回到丹城也好,总之是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
鱼鳞舞自然不会劝她,既然她想走那就走呗,也省得累赘。
鱼鳞舞叫墨微给了些干粮和食水,她早早地上了车等候出发。
杨鹂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车队继续前行,神色几番变幻。
鱼鳞舞叫墨微纫针两个把头包好:“我听说沙尘很大,别呛进鼻子眼里去。你们看平安镖局的师父们都裹着呢。”
纫针笑:“这么一裹上倒像那些异域的人了……”她话还没说完,忽听后面杨鹂呼喊声传来:“等一下!请等一下!”
“她又要干什么?”墨微皱眉。
鱼鳞舞叫墨微下去瞧瞧,墨微才掀了车帘要下车,杨鹂已经扑了上来,气喘喘地道:“我,我想过了,还是跟你们一起走,过了这风沙坡再分开。”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往车里看,这一看就恰好看见鱼鳞舞还没包裹起来的脸,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结巴起来:“你,你不是……”
墨微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喝道:“你要不想被丢下来喂狼,就给我闭嘴!”
杨鹂被墨微眼睛里的狠戾吓了一大跳,急忙唔唔地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乱开口。
鱼鳞舞朝墨微示意放开她,并将她拉了上来:“车里太小坐不下了,委屈你坐在车辕上行吗?”
杨鹂哪敢说不,何况她也真的不想留在这个地方,急忙点头道谢,自己爬在车辕上乖乖地坐好。
墨微问她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想过了,凭我一个人,又是受了伤的,就算半个月都走不到丹城,半路上不是被劫就是死在狼嘴里。况且,”她抬头看了下鱼鳞舞,咬了咬唇:“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我们是被祖父命令出来的,京城我怕是回不去了。索性翻过这座风沙坡,去巴林算了。到那里再好好打算下是继续走,还是干脆就在那里生活。”
“就你一个人吗?”鱼鳞舞不是看不起杨鹂,她觉得像杨鹂这样的大小姐,孤身一人在巴林那个从没有去过的地方想生存很难。
杨鹂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我也想守在那里看看,会不会有逃出来的其他家里人。如果有就最好了,可以相互扶持照顾,我也不用一个人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