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臣以为,此事不妥,战事进行到一半,若贸然更换主帅,让将士们作何感想?边患为重,国难当头,一切都应该以驱逐突厥人为先!”吏部尚书杨弘开口道,他并非司徒家至交,更不附和黎家,因此他的话秉持着公正之心。
景元帝自始至终不曾开口,不评价谁是谁非,在听罢杨弘的这番话后,总算找到了一个台阶下,蹙眉道:“此事容后再议,朕要好好想想。退朝吧。”
不给司徒家定罪,也不让黎家得逞,将所有朝臣吊起来,让他们惦记着他最后那个结果,寝食难安。
朝臣只得下跪谢恩,目送圣上离去。
景元帝回到御书房,高贤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半晌,终于听得圣上出声道:“高贤,朕听说幽州总兵杜皓予与你关系不错?”
高贤上前一步,低头笑应道:“陛下圣明,杜总兵娶了老奴的干女儿,也算老奴的半个儿子,让圣上见笑了。”
景元帝似有所想地点了点头,又问:“你跟了朕这些年,那些人的嘴脸也瞧得很清楚,你说,青州总兵常铭泽这人怎么样?”
“老奴觉得,常总兵为人略浮躁,青州偏东北,北边又有坚固长城,这些年战火也不曾波及,倒不如蓟州和幽州战事频繁,也不知常总兵在战事上会否生疏。”高贤缓缓说开,声音不急不躁,全无贬低之意。
他说完,景元帝叹了口气:“常铭泽此人,黎国舅在朕的面前提过多次……”
高贤将头更低下去,不予置评。
“研磨吧。”景元帝道。
“是。”高贤忙上前去,圣旨已经铺开,景元帝挥笔亲自拟旨,显然已有了打算。
这一次,闹得这么大,司徒家不断一只胳膊是不可能收场的了。司徒皇后与司徒大元帅会面,也都明白这一点。
“娘娘,莫再为此事烦忧,已然走到这一步,只能放弃一些东西。”司徒正业面色沉郁。
司徒皇后眉头紧蹙,难得情绪激烈:“不!当年睿儿惨死沙场,赫儿绝不能步睿儿的后尘!大哥,司徒家不能绝后!”
司徒正业道:“盛极而衰,哪个家族都是如此。为今之计,若不想整个家族都遭奸人所害,只能在陛下降旨之前,与赫儿断绝关系。如此一来,无论赫儿是生是死是否叛国,都与我司徒家再无干系,必要时,也可大义灭亲。”
他说得这么轻飘飘,司徒皇后听罢,几欲昏死过去,怒视着她的兄长道:“好一个大义灭亲!赫儿是你和二哥看着长大的,他长着司徒家的骨头,即便是死也不会降了突厥人!突厥蛮子也许还想借着他的身份来敲诈勒索大兴一番,如果你这大义灭亲的话公告天下,他就必死无疑!朝廷那些混账个个喜闻乐见,可我司徒家绝不能弃赫儿不顾!”
“我也不愿这样做,可是,圣意难测,你又能如何左右?”司徒正业无奈地看着她,叹气道:“若是今夜还没有消息,我便在陛下面前亲口许诺与司徒赫断绝关系,不会叫你为难。”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人人都知道司徒珊性子烈,宫里没人敢得罪她,她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景元帝面前示好,只有景元帝来巴着她的时候。她不会求他,想做什么,便自己拟了旨,让人送去给景元帝,他若是应允,便加盖皇帝大印。
近十八年来,她共拟了数十道旨意,景元帝没有回绝一道,包括,将他的女儿下嫁给左相府的病秧子墨问……
可是,那些都是小事,不涉及司徒家的根本,也绝对不能再由她拟旨说了算。她只能亲自去求他。
司徒珊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百里尧会怎么想?
想什么都不要紧了,她得去找百里尧。
连便轿都省了,司徒珊脚步急促地往紫宸殿去,身后的宫女太监一个都跟不上她。然而,刚出了未央宫,就见黎妃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等在那,似乎特地在等她。
司徒珊素来不屑与黎姬这贱人说话,凤目直接无视了她,脚步未停。
黎妃却是早有准备,也不管她怎么想,笑道:“怎么,皇后姐姐也有着急的时候?莫不是要去找皇上?据妹妹所知,姐姐从来眼高于顶,不肯服软半句,我倒是想看看,姐姐开口求人是什么样,想必皇上也很想知道,早早地等着呢!”
一句话换得司徒珊止步,她转过身来,凤目锐利地逼视着黎妃,冷笑道:“黎姬,你该知道,我要他如何,他便会如何。若我想要你死,只需眨一下眼睛,他顷刻就会命人砍了你的脑袋!这些年,我忍着你,你就真以为自个儿有什么倚仗?”
她说得如此信心满满,想到多年来的种种,黎贵妃的眼中一痛。然而,她却随即笑出了声:“姐姐,你说的也许是真的,可是,你就是不愿眨这一下眼睛,这就是他平生最大的失败。还有……”
黎妃顿了顿,一双眉目顾盼生辉,上下打量着司徒珊道:“我还要奉劝姐姐一句,男人是得好好哄着、好好伺候着的,像你这种女人,年老色衰,脾气又硬,他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因为得不到才会一直念念不忘。你猜猜,若是你真心实意地被他收服了,比如,现在就去低声下气地求他,你看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呵呵,要杀了我容易得很,我手无缚鸡之力,姐姐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可我用我的性命跟你打赌,我睹你不会眨这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