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的光线微微泛落,空气中有点冰凉。烟雨缓缓站起,从悬崖边掉下来,身上似乎没有半点疼痛的地方,她优雅地整理着裙褂上的褶皱,出现在不远处,摄像机的镜头里。
“cut!”导演怒吼道,指着乱入镜头的紫袍女子:“什么人啊,快快快走开。”
她回眸打量着眼前一众行人虽着装古怪,拿着各式各样离奇的东西,专心致志,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没多久,就挪开,看似并没人认出她来,半响,才缓缓走出画面。
竟然没死,就好好活着吧。
烟雨是故意跑到悬崖去的,她知道悬崖底下是大片的蘑菇林,可是现在来到的地方出乎她的预料。
她坐在宽大的石头上,呆呆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时间慢慢过去,天暗了,她没顾得上理会,这里的昼夜交换如此短暂,干燥的大地被雨水打湿,周围的人慌忙躲避。只有她静静地站在那颗枯萎的柳树下,世界之大竟没有她能去的地方。
她自出生,便从未离开过烟城,万众瞩目的身份使她习惯了凡事都处变不惊,举止优雅。这无疑是她人生中最为狼狈的一天。
雨水毫不留情地打湿她的衣裳,她盖上斗篷的帽子,水渗入厚重的披肩里越发沉重。她试图控制在自己头上的雨水停止掉落,却未能成功,她微微叹息一声,看来法力是全没了。
喧闹的人群对话声随着车辆的灯光慢慢远去,她靠在粗壮的树干下,荒凉的野外没有一丝光亮,静静地呆着,不久后,雨声慢慢变小,渐渐听见虫鸣的声音,才让她悚然害怕的内心慢慢平复。
荒郊野外,漆黑的午夜里,格外安静,烟雨双手抱着膝盖,焦急地等待着天亮。时光匆忙逝去,光线一点点从远处的山上漏出,她整夜未眠,偶尔疲惫合上眼皮休息,风吹过的微弱动静都会使她不安地睁开眼。
天刚亮没多久,马路上一辆辆车飞驰而来,停在边上,打破这片宁静,他们从车上搬下各种沉重的箱子,朝湖边走去。
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到来让她感到欣喜,她走到一辆银色的微型货车旁,小心翼翼地周围看了一下,没人,她快速走上去,躲到一堆衣服后面,蜷缩着,用身上的宽大衣裳盖住脸,就睡着了。
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后,她几乎每天都做同一个噩梦,在噩梦中惊醒,久久不能入眠,而在这个陌生的坏境里她却莫名的感到安心,也许不安的源头是那些自以为熟悉的人罢了。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她没有在噩梦中惊醒,甚至车子已经开离原地二十几公里,来到市区也丝毫没察觉。
烟雨趁车停稳后,悄悄走下车。独自在街上游荡,衣着引来诸多的目光。
她沿路走到一家理发店,看里面有人放才进去,她想要把长发剪短,好在这些人群中隐藏。
“店家,我想剪一下头发,可是我没有银两,你看用这个交换是否可行?”冷雨拿出身上唯一一样像样的东西,一块款式精美的绿玉,献到店主面前说道。
店主是位白发老人,他看着这位衣着怪异的女子,仔细端详她的头发,再看了看玉器,不懂好坏,摇摇手说:“不用了孩子,我给你剪,你这头发长,就当卖我,我再给你点钱吧!”
眼前的这位老人动作缓慢,岁月在他脸上划满褶皱,神情平静安详。她仔细观查屋内的环境后,才慢慢坐下。
“要剪多少?”老人给她围上布块,拿起桌面那把老式的剪刀,手停在空中,看着镜子里的女孩问。
她指着墙面那幅长发过肩的女生图片说:“比那再长一寸就好。”
老人小心翼翼地挥动剪刀,不一会就把头发剪好。
镜中的女子没有了长发披绕的细腻温婉,却仍然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缓缓地动动头,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室外一位身材发胖的大妈走进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这位干净除尘的女子,从上往下打量着。
“现在的戏服越来越美啊!”大妈瞅着她身上穿的那件绣着几株牡丹花的素色宽袖华服,由衷感叹道。
她见大妈盯着衣服的视线久久挪不开,看来是很喜欢这衣服,正好,她要换掉这身衣裳。
“我卖给你!”简短的几个字冷冰冰地从烟雨口中冒出,大妈会心一笑:“不会很贵吧,贵我可买不起!”
“价钱你随意。”本来这衣裳她是准备丢弃的,对价钱自然是无所谓。
大妈一听,乐呵呵地从手袋里拿出三百块给她,再加上一条刚从集市买来的短袖雪纺大码连衣裙,自己很喜欢的红黑色碎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