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似乎想到了什么,兴奋劲上来了,拉上鼠标和李二冬,四个人在屋里翻箱倒柜,连床单褥下、旮旯犄角也不放过。不过找了半个小时,愣是一点没有,这把余罪郁闷的,就像高潮即将来临,却一直憋着的那种感觉。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转圈,喃喃地道:“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鼠标累得又坐下了,不过累了这半个小时,把标哥的偷懒心思激出来了,他指着电脑道:“余儿,骆驼,会不会在电脑上,这么个电脑高手,不至于往墙角藏东西吧?”
骆家龙一愣,马上奔向电脑。余罪一拍额头,指着鼠标骂着:“真是丧门星,迟不说早不说,老子刚发现这一漏洞你倒先说出来了。”
“嘿嘿,智商上有优势的人,不屑和你争执的。”鼠标得意地道。李二冬早就好奇地趴到电脑边上看骆家龙操作了,要论玩这个,本届学员骆家龙早就没对手了,先是从DOS状态查找隐藏目录和文件,还真有,不一会儿从地址条里输着命令,WINDOWS状态,显示出来了,照片,果真是照片……儿童福利院的照片,有好多张,按时间顺序看,几乎能看出建筑的变迁,一点也不错,是个怀旧的人,他总是在特定的时间去儿童福利院看一看。
“应该还有。”余罪道,原因他没说,不过他在想,既然怀旧,就不至于只有让他怀念的地方,而没有让他怀念的人。
骆家龙僵了好大一会儿,又开始运指如飞。固定的存储查遍了,剩下的只有一个地方:网络,云存储。
网络保险箱、网盘、网络空间……骆家龙在电脑寻找着蛛丝马迹,然后连接着网络,一点一点搜索,碰到有密码的地方,又是满头大汗地破解,其实往往沉迷的状态是一种幸福,为了一个目标而孜孜不倦,上下求索,在不断的希望、失望的更迭中,会忘记忧愁、疲累以及任何能带给你负面情绪的东西。
余罪燃起了一支烟,他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骆家龙,再怎么说还是有那么点歉意的,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拼了命地办这一件案子,而且越往后,越觉得兴趣很大,这嫌疑人越不像贼,也越让他的好奇更甚。他抽着烟,无聊地把玩着马秋林送的那枚硬币,硬币像具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手背指缝间翻动着,在他的手心旋转着,在他的腕上滚动着,像个精灵,时隐时现。他在想,自己是多无聊才学会了这个玩法,可要真正在这个行当登堂入室,又要品尝多少不为外人所知的寂寞。
高手是寂寞的,贼中高手也不例外,他在想,快见到了,他很奇怪在那个寂寞的高手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找到了,藏得很深,用了三重密码。”骆家龙一击回车,人一靠椅背,一个拭汗动作,长舒了一口气。余罪惊声而起,看着屏幕,一张扫描的照片慢慢地显出了它的原形,余罪笑了,会心地笑了。
照片的中央,坐着一位相貌清俊,和余罪手里的照片几乎完全不同的一个人,看样子四十岁许,根本不像脸上就写着丑恶和恐怖的劳改犯。他身边围着四个懵懂的小孩,三男一女,最前面苦着脸的,是娄雨辰,站在老人身后,个子最高的,是郭风,还有一位靠着老人的小女孩和另一位无从知道姓名的小男孩……
“打个赌,这个人就是黄解放,黄三。”余罪道。
“可惜没人往上面下注了。”骆家龙笑道。
“再打个赌,黄三还活着,剩下的两位是衡衡、慧慧,还有我们抓获的涉案的两人。这也正是他们抢着把事情往身上揽的原因,根本就是一家人。”余罪道。
“这个赌我想坐庄,有多少注都是通吃。”骆家龙笑道。此时回头找李二冬和鼠标,那两人却是躺在嫌疑人的卧室,早已经是鼾声如雷,看看时间,找这个照片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不过战果相当骄人,两人没有打扰睡觉的那两位,商量着去验证一下。
把照片人像分离出来,骆家龙在车上就做了对比,对比的是犯人三十多岁入狱时的照片,相貌特征差异较大,不过软件对比吻合度到百分之七十,基本确认。
凌晨四时的时候,在值班民警的协助下,两人找到了在三化废弃厂区栖身的杜笛,想做个确认。敲了足有半个小时门才把睡梦中的老杜叫起来,借着灯光,平板上的照片往他面前一放,余罪客气道:“杜老大,认个人。”
杜笛对余罪印象不错,忍着不悦,不过看到照片,一下子颠覆他的平静了。他张口结舌,使劲动着喉结,那句话就是喷不出来。憋了好半天才惶恐地道:“黄三,我操……他还活着,连弟子都有了……那我得走了……”
这个人对他来说似乎比警察还恐怖,原因不得而知。几人告辞的时候,杜笛已经收拾好一个烂包袱,看样子真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