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忠亮拒绝了。
“那怎么不胡来,得想个辙啊……”余罪拍拍脑袋,这一拍,想当然的损招坏水就出来了。他问着郑忠亮和董韶军道,“咱们这样,进他店里,想办法整事,打架、闹事、扮醉鬼砸东西、找碴儿……反正怎么都行,然后以扰乱治安的名义传唤法人……只要有换个地方说话的机会,想办法诈出他来。”
郑忠亮一翻白眼,不理余罪了。董韶军笑了半天,一摇头:“绝对不行,你要想这样干,那干脆警察就别干了。”
“我倒想按正常流程来,可一个简单的传唤对他根本没威慑力啊,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万一真是这几个人,他们只要听到点风声,今年咱们还就别指望抓到贼了。”余罪正色道。
这倒是,你正式传唤,能不能把人传到所里还得两说。不过郑忠亮可过不了心里这一坎,直说这几家如何如何。听得余罪火大了,“吧唧”给了他一巴掌骂着:“警察当成你这样,干脆别干了,土豪怎么了?你怕什么,万一整出来,你有功;万一整错了,省城重案二队接的案子,责任在他们。”
这贱性,把那哥俩又逗乐了,不过再怎么说,二队来的也是一帮同学加同事,两人是死活不肯任由余罪胡来。
不一会儿,去叫人的李逸风把孙羿、吴光宇带来了,几人一来,余罪那是喜出望外,扔下车里的董韶军和郑忠亮,把自己的想法细细一说。那边郑忠亮和董韶军一起挤过来,边听边笑边泼凉水。余罪说完,孙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少来了,你上次蒙我去跳海,差点赔上小命,这次还想骗我,你以为谁都傻呀?你警服给扒了还能回家卖水果去,我们干吗去?”
哎哟,忽悠失效了,就是嘛,这事听得多玄乎,简直就是警校里坑人害人那些烂招的升级版,谁敢用呀?在纪律队伍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谁心里能没点顾虑。孙羿不答应,余罪一看吴光宇,赶紧表白道:“光宇,我没骗过你吧?这事实在是一个人干不了,要不谁拉你们呢?”
“你肚子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不是?至于这么拼命吗?”吴光宇很不入眼地道了句。
余罪嘴一噘,眼一滞,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走进了死胡同,就像曾经遇到的那场难局一样,你在维护法律的同时,同样也在触犯它,即便能得到大快人心的结果,可不管哪一方都会是伤痕累累。
一车人都噤声了,都知道余罪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甚至有人不悦地瞪了吴光宇一眼,责怪他不该提出来似的。
半晌,余罪笑了笑,用平缓的口吻道:“我觉得吧,人活着,路被堵的时候很多,可心气不能堵;犯错的时候也会很多,可连错都不敢犯,谁还指望可能有对的时候?其实只要对一次,我们就有可能把这窝贼刨出去。”
这话说得,倒是让众人稍稍有些动心了。吴光宇叹了口气,直问着董韶军道:“韶军,可能性有多大?”
“很大。”董韶军道,不过以他诚实而且严谨的性格,不会说大话,又补充道,“也可能很小甚至全盘是错的,这个分析和划定范围是余罪做的,只能证明屠宰场饲养和放养大牲畜的区别,而不能证明放养的,就是贼赃。”
一句严谨的话,又把余罪的鼓动给泼凉了,余罪好不懊丧,现在看董韶军也不顺眼了。正僵着,有人说话了,轻声叫了句:“所长。”
余罪没应声,他又叫了句:“余哥,我成不?”
“你?!”众人以惊讶的眼神看向说话的人,是李逸风,消瘦的身形、白净的脸面,鼻子上的胶贴刚刚揭了,面嫩得像个高中生,在这群人里显得很扎眼。不过李逸风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主,看一帮刑警以看傻逼的眼神瞅着他,他笑了,这一次坚定地和所长站一块了,一拍胸脯道,“余哥您这办法,我觉得相当好,不过需要改动一下细节。”
“往下说。”余罪乐了,没想到关键时候,支持他的居然是狗少。这家伙向来有事躲得比谁都快。
“您说这打架闹事不好,咱们根本不需要。”李逸风道,一指身下借的这辆车,笑着说道,“咱们这路虎是现成的,咱们装个大爷,给他们找点事不就行了吗?咱这脸不值钱,可那车值钱啊,就看这辆车的份上,谁也不相信咱是警察对不对?”
“哎,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余罪笑了,这灵感嗖嗖开始往脑袋里蹿了。
“我给您支几招,咱大摇大摆进去,尽捡贵的点菜,吃完一摸口袋,哇,我钱包丢了,讹也讹着他饭店了……再要不,咱们出门把车划一道,吃完饭下来就找他们麻烦,停你门口给划了,这么贵的车被划了,算谁的?办法多了去了,要论玩这个,你们的脑袋就有点僵化了。”李逸风道。众人此时才发现这小子身上的纨绔气质相当浓厚,那狗少真不是白叫的,还没准儿坑过多少呢。怨不得他爹把他赶到没人可坑的穷乡僻壤。
此时余罪可算发现宝了,一拉李逸风:“走,咱们乡警自己解决,哼,还重案队?土豪就把他们吓尿,来几个土匪,得把他们吓跑。”
所长和乡警大咧咧下车了,咬着耳朵商量着,眨眼开着那辆路虎嚣张地走了。看得二队几位大眼瞪小眼,半晌,听得刚刚回过神来的吴光宇惊叹道:“人才啊,我怎么感觉我跟余贱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啦。”
众人哭笑不得,这事真不知道是该搭把手,还是就那么旁观着。直到解冰和李昂川追来,这几位还是傻傻地站着,看着路虎远去的方向在惊叹。
人才啊!连他跟班的水平都超过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