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事先知道他检验的尸体是什么人吗?”
“当然不知道,一则郭烜的身份是保密的,二则提前告诉他,会影响他的客观判断……”倪新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主任您的意思是这名法医有问题?他也是军统的?对啊,我并没有告诉他郭烜的职业,他怎么可能特意留心到郭烜右手有薄茧这样的细节?欲盖弥彰……唉,属下是先入为主,大意了,听他那么一说,恰合了我心中预先的判断,当时还觉得这个法医很细心。”
李士群冷笑道:“你又错了,迟法医绝对不会是军统的特工,他的表现太业余了。但是他一定被军统收买了,或者是被军统用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利益游说动了,答应配合军统行动。唉,军统蛊惑人心的本事……如果和我们为敌的仅仅是军统,没有这些很容易被蛊惑的市民、职员等等相助,区区军统上海站,何足挂齿?倪新,你调查一下,如果不出我所料,这个姓迟专业技术出众,平日的思想一定颇为激进,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今天并不是他值班,而是通过调班等手段特意守株待兔。”
倪新建议道:“有道理,我们在医院用的是市警署的名义,出事后找市警署的法医协助验尸,是顺理成章的。姓迟的不是职业特工,否则他应该等到我开口请他检验尸体的右手,再说出尸体右手食指中指有薄茧的特征,才合乎情理。主任,上海还有什么机构有专业法医?属下建议马上二次验尸。对了。你为什么命令刘泽之这么急办丧事?”
李士群教训道:“糊涂!还用再验吗?如果死者真是郭烜,军统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郭烜成擒后你物色一到两名法医,高薪聘请,加入76号。当然要马上料理后事,如果不这么做,对手怎么会认定我们已经中了他们的圈套?”
“主任高明,属下心悦诚服。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对方知道我们发现了郭烜的行踪,也就是说他们知道济民医院的那则广告就是诱惑对手上钩的诱饵,决定将计就计,和我们玩了一出移花接木的把戏。”
李士群沉思片刻,答道:“如果郭烜诈死,谋求脱身,济民医院里一定有军统的人,或者是有他们的同伙。别忘了济民医院是英国人开办的教会医院,安德森领事被驱逐出境这一事件表明:军统和英国人有勾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倪新点头答道:“不错,而且属下认为郭烜如果还活着,他一定藏在医院某个地方。刚下手术台,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任何奔波劳碌,而且还需要借助医院的设备度过术后危险期。主任,我们能不能全面搜查济民医院,一个一个甄别?”
李士群摆摆手,说道:“不妥,如果这么做,军统一定冒险转移,也许会要了郭烜的性命。再说济民医院是教会医院,住院的总有一些达官显宦,过于莽撞,有损于我们的形象。”
倪新也觉得很棘手:“是啊,医院吗,很多人头上都包着纱布,一个一个强行拆除甄别,的确不妥。万一郭烜逃亡,因此丧命就白忙乎了。主任,属下提议外松内紧,派几个人以病人的身份住进济民医院,暗地里甄别。”
李士群答道:“执行这项任务的人必须是真的需要住院治疗,别忘了医院有军统的人。山木龙三投笔从戎之前是外科医生,他腿上的枪伤,过去一个来月了,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住院治疗,后期康复也算是顺理成章,就交给他办理吧。你传我的话:让他带一名日本特工作为陪床的家属,以普通市民的名义进驻济民医院。”
倪新有点不放心:“山木君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以他一人之力,会不会忙不过来,顾此失彼?”
李士群笑道:“我给你们一个线索:汤姆森博士一定是知情人之一,而且他还会为郭烜复查拆线,密切注视他的行踪,一定会事半功倍。”
倪新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属下又糊涂了,主任您说得对,作为郭烜的主刀医生,没有他的配合,军统也玩不了移花接木的伎俩。主任,属下的愚见:在郭烜落之前,如果济民医院有人离开,我们只需要监控,不能采取任何措施,以免打草惊蛇。”
“有监控就有被发现的可能,医院里其他的人根本无需搭理,由他们去。只要能抓到郭烜这条大鱼,其他的小鱼小虾我不感兴趣,即使误判,我也认了。”
倪新心悦诚服:“主任您说的是,钓鱼也要先舍出一点鱼饵。再说将来抓住了郭烜,只要他愿意和我们合作,收获绝对不止这些逃走的小鱼小虾。”
“在医院里查找郭烜的事交由山木龙三全权负责,你要做的是根据这两张照片追缉,但愿会有收获,即使没有,对手也会被误导,以为我们已经放弃了济民医院,转而全力追捕逃走的这两个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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