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芳如……
同是女人,月梅真的不想对付她。虽然她觉得柳芳如是挺可恨,但是一个大家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跪在聚福堂门口,其实也挺可怜。
不过,她却也把自己架在了高台上。
其实若依月梅在现代的性子,她此刻压根不会管柳芳如,她不是喜欢跪吗,那好,那就跪吧,想跪多久跪多久。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这是流言可以吃人的古代,女人有一点点的行事不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尤其柳芳如如今无父无母,一个没有后台的女人,做了错事,更是难以让别人原谅。
她是不会同意周承朗纳了柳芳如的,那么柳芳如就是白跪,可这白跪的闲话如果传出去,当然她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但柳芳如会更差,她这辈子就别指望嫁人了。
月梅吩咐秋兰,“你去,让她有什么话,进来和我说。”
下跪,这说来只要两腿一弯就可以办到的容易事,但对于柳芳如来说,其实也是羞辱,尤其是她跪的人还是月梅。所以秋兰去叫她,她便顺从的起身跟了进来。
但是见到坐在屋里一脸冷肃的月梅,她还是再次弯了腿,跪了下去,“大奶奶,求你给我一条生路!”
这一次,她没有叫月梅姐,而死直接态度分明的叫了大奶奶。
月梅静静的看着她,过了片刻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看应该是你给我一条生路吧?门口跪完屋里跪,你为什么要跪我?你是打算把我架的高高的,把自己放得低低的,让我不能拒绝你,不得不接受你,是吗?”
柳芳如的确是这个打算,但是她如何会承认,她张嘴就要反驳。
月梅却压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柳姑娘,我话也说在这里,即使你把我架的再高,即使所有人都说我善妒,不贤,不肯给大爷纳妾,我也不会同意你进门的。你若是不怕名声坏了,不怕旁人说即使你跪我也进不了周家的门,那你只管跪吧。”
柳芳如着急的神情僵硬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能如此……”
“如此什么?”月梅打断她,“如果是你,你愿意你的丈夫纳妾吗?别和我扯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柳芳如说不出话,她当然不愿意,可是她怎么能说不愿意,她如果说不愿意,那她现在做的这事算什么?
“可是,如果那个男人想要纳妾呢?”她声音干涩的说道。
如果周承朗自己想要纳妾,那她会退位让贤,不去争那其中的一份子。但是这些她没有必要说给柳芳如听,她冷冷笑道:“哦,那你说大爷想要纳妾吗?或者,大爷想要纳你吗?”
柳芳如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不愿!她都跳湖了,周承朗看见了也不愿意救她,他甚至只让人往湖里扔了木板!
她觉得月梅这是在嘲笑她,她愤怒的一下子爬起来,伸手指向月梅。可是不等她开口,手就被握住,然后狠狠一扭,腿也被人一踢,噗通一下重新跪在了地上。
她痛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月梅也吃了一惊,愣愣的看着冯嬷嬷。冯嬷嬷轻轻的拍了拍手,恭敬的对月梅行了一礼,“叫大奶奶受惊了。”
“……没,没有……”月梅又对冯嬷嬷刮目相看了,这可真是个人物啊。
柳芳如痛的只觉得万念俱灰,也没了起来的心思,扑在地上就哭着道:“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我爹曾经是四品官员啊!可是……可是现在呢,我爹得病没了,娘跟着去了,庶出的大伯继承了柳家,对我和弟弟苛刻虐待……而姑姑提出这个条件,就是让我可以嫁给周承朗,如果我答应,她就保我弟弟有饭吃,有衣穿,有书念,我能不答应吗?”
“如果我不答应,那我和弟弟,都会被赶出柳家!我们会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居无定所,病了也没有钱看大夫,我们会饿死,会病死的!”
“程月梅,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你怎么是这样狠毒的心思,你怎么能高高在上的看着别人这么可怜,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你这个位置是我的!我才是周承朗的妻子,是威远侯夫人!”
“你已经抢了我的位置了,难道给我一口饭吃都不行吗?我只不过是求一个妾的位置,难道这也不行吗?”
柳芳如哭倒在地,她的丫鬟绿枝却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月梅,像是和月梅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月梅还没说话,大妮儿却忍不住开了口。
“你会做针线吗?会做点心小吃吗?”她像是好奇一般,看着柳芳如。
柳芳如愣愣的,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妮儿又道:“如果都不会,那你说你爹是四品官,那你琴棋书画应该都略通一二吧?”
柳芳如没有回答,绿枝却忍不住了,她觉得这个丑八怪是在侮辱她家姑娘。她冷声道:“当然会,我家姑娘的绣工十分好,绣的花儿连蝴蝶都会当真,想要飞到帕子上去采摘呢!至于点心小吃,这个我家姑娘不会做,但我会,我什么点心都会,我会就是我家姑娘会!至于琴棋书画,这些是最基本的,我家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呢!”
她说道,每说一样就看月梅一眼,好像是在说她家姑娘比月梅强了千倍百倍一般。
大妮儿是看不出小丫头这番心理活动的,她听了这话,只很诧异的道:“你家姑娘既然绣工这么好,怎么会被饿死怎么会生病了没钱看病呢?我听先生说了,就是普通绣工的帕子,在京城都可以卖到五文钱一块呢。若是绣工好的,别说五文了,先生说有些大的绣品拿到绣庄去卖,卖上百两都是可能的。还有你,你既然会做点心小吃,那你可以去做小生意啊,先生和我说了,就是京城的烧饼都能卖到两文钱一个的,这可比我们那儿贵了一倍还不止呢。便是你们实在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做这些,还可以跟我的先生学,去给人家女孩子做先生,你不是说你家姑娘是才女吗,教女孩子肯定可以的吧?”
大妮儿天真单纯的话,在屋子里掷地有声。
绿枝吃惊的张大嘴巴,柳芳如却是羞愤的红了脸,月梅是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冯嬷嬷秋兰和荷枝,却都是满脸的惊讶。
“我妹妹才十二岁,可是却已经懂了这么多,柳姑娘今年好像已经十六了,便是从前不懂,现在也该懂了吧?”月梅淡淡说道。
见柳芳如不出声却一脸倔强,而绿枝仍然怒瞪着她不知悔改,月梅便也不打算给柳芳如留面子了,她直接道:“便是柳姑娘真的没有办法自食其力,那么也没必要一定要给大爷做妾。毕竟昨儿你落水,救你的是二爷。如果你只是想要让弟弟吃饱饭,有衣穿,能读书,那么即便是给二爷做妾,也一样的可以达到。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可是跟了二爷,那一辈子能有什么盼头?
她明明应该是侯夫人的!
柳芳如就这么被揭露了真实面目,她又愤怒又羞恼,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扶着绿枝的手就匆匆转身走了。
月梅见她走了,才笑着起身摸了摸大妮儿的头发,道:“看来你这先生不错,教的你很好,你可要好好学。”
大妮儿还没有缓过神为什么柳芳如会气走,只迷茫的点了点头,有些纳闷的道:“可是怎么柳姑娘和她的丫鬟不回答我的话就走了?难道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月梅道:“你说的都对,只是柳姑娘暂时没想通。好了,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你吃饱了吗?若是没吃饱,抓紧时间再吃些,然后就要去上课了。”
“吃饱了。”大妮儿道:“那我先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月梅,“月梅姐,要是有人再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月梅笑着点点头,看着荷枝跟大妮儿出去了。
荷枝方才受到的震撼最大,她还以为上回的话有了作用,叫大妮儿也生了想做妾的心思呢。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还好奇柳芳如为什么要做妾。
荷枝想了想方才大妮儿说的话,突然觉得,好像不做妾,其实也能活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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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周承鸿睁开眼,就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难受。
“水,水,赶紧给爷端水来!”他眯着眼叫道,心里却回忆起昨晚上的春/梦,梦里的女人是柳芳如,那个女人真好看啊,皮肤白皙细嫩,像是刚做出来的嫩豆腐,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掐坏了。
他想着想着就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正笑着,就有人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水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咕嘟咕嘟,他喝不及,就呛到了。
“咳,咳,混,混账!”他挣扎着骂道:“滚,滚开,该死的……娘!”他瞪大眼看着端着水的人,“怎么是你?你给我灌水的?你干什么啊?”
王氏冷哼一声,把大瓷碗里的水,一下子浇了周承鸿一头一脸。“你可还记得你昨日干了什么混账事情吗?”
昨日?
昨日他什么也没干啊,还做了好事,救了落水的柳芳如。
周承朗脸上浮现笑容,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春梦了。
王氏忍无可忍,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蠢货!”她大声骂道:“周承朗知道事情有异,早早的躲开了,你呢,你却一头撞进去!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干了什么事?你一个堂堂的少爷,屋里放了好几个通房丫头的男人,你一个人在树丛里发/情?!偏偏还被程氏那个女人看个正着!”
王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那柳芳如用了药,她本是想设计周承朗的,结果却设计了你!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丢人?你又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吓人?”
周承鸿整个人愣住,他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娘……”好半晌,他才小声的道:“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他忽然想起王氏说的,他那副丑态被程月梅看到了,没来由的就心里发了虚,“怎,怎么被那个女人看到了?是,是不是她设计的我?”
“不是。幸亏被她看到了,所以才帮你瞒了下来,要不然,现在你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了,你是被你爹吊起来打了!”王氏没好气的说道。
“有,有什么好打的……娘你就吓我。”周承鸿心虚的道,又想到了那*的春/梦,现在看来不是春/梦了,他在屋里看了一圈,见没有女人,不由就问王氏:“娘,昨天我已经和柳家表妹肌肤相亲了,她是不是要嫁给我?”
王氏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气得她把手里的大瓷碗,一下子盖在了儿子的脸上。
这个蠢货,真是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