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小姑娘,被男人这么教育有点不甘心,生了一种抵触情绪。西米望着应曲和,仿佛觉得眼前这条年轻狼狗,就是家里那条不露自威的老狼狗。
连教育人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想起西老头重男轻女的言论,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从不包容。西米心头莫名被委屈感包裹,眼底偏又压抑着一丝不甘,攥紧小拳头,豁然起身,瞪着他道:“你说得对,我运气太好,这个名额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不珍惜!”
女孩细嫩的声音忽然变得刚硬,像被戳到什么痛点。就连看他总是胆怯的柔软眼神,也突然变得坚毅,仿佛从一只小白兔,变成了炸毛的小刺猬。
西米攥着小拳头回了房,留下应曲和和恬简两人坐在葡萄藤下。
恬简往嘴里扒了一口“雪山飞丝”,嘴唇周围沾了一圈白色冰激凌,伸出舌尖舔舔。她望着西米消失的方向,眨眨眼,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应曲和胳膊肘,弱弱道:“老曲,你惹米米生气了?”
应曲和浓眉向上一挑,一脸无辜:“我说了什么?”
恬简:“你凶米米了对不对?”
他仔细想方才对话,并没觉得哪里不妥。恬简犀利补刀:“老应说得对,你这样怎么可能找到女朋友嘛,都被你气走了啦。”埋下头捣腾手机小声嘀咕:“活该老处男……”
“……”应曲和胸口似闷一口血。
恬简好好一女孩,被他大哥生生教成这副德行,活该被恬昊打断狗腿。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古镇就下起了雨。
连日的暑气总算被这股清新小雨降了不少。西米穿好雨衣从客栈出来,刚好遇见出门买菜归来的老板娘,叫住她:“西米你干嘛去?”
为了不让雨水打湿头发,西米拉上雨衣帽衫,将绳子拉紧,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我上山去找点食材,明天比赛用。”
老板娘一把拉她进来,指着外面天骂骂咧咧:“你是不是有病啊?外面雨这么大,你上山?你个莽婆娘,不长脑子嗖?”
“……”西米心意已决,决定的事情不会变。
她不能让应曲和瞧不起,不能输了比赛,无端让西老头看笑话。
她想让人知道,女孩也能当一名很好的厨子,也想成为一名真正受人尊敬的厨神。
雨水从青瓦屋檐溅下,密密匝匝犹如一把脱线的银针,用力扎在青石板上,摔起朵朵水花。西米背着一只竹子编制的背篓冲进水幕里,拦也拦不住。
老板娘气得直跺脚,用方言冲着雨幕骂了一句:“莽婆娘!!你给我回来!”
没一会那只莹绿色的小小背影就消失在了漫天雨帘里。
看天气预报,这雨六点左右能停,没想到山上路曲折泥泞,这么难走,到了半山腰已经八点,雨却还不见停。
西米找了个半山凉亭躲雨,天空乌云沉沉,冷风呼啸,云缝里不见一丝光亮。明明已经八点,该太阳高升的时候,天沉的却像才清晨六点。
雨不仅没停的趋势,甚至开始打雷,闪电。
一道霹雳下来,天空一亮,暴雨呼啦啦下来,溅在泥泞山路上,将本就难走的山路,搅成了一汪泥潭。
看着周围环境,西米四肢有点颤抖,这场不见停的暴雨、崎岖泥泞的山路、身后幽深的树林子,让她想起许多年前的事情。
从那以后她不敢独自上山。
一个热爱烹饪励志成为厨神的小姑娘,也曾为了一口最鲜美的吃,跟着奶奶冒雨上山。半途暴雨倾盆,泥泞石块封路,奶奶和十一岁的小姑娘被困山里。
那天也如今日。
天气预报通报一天小雨,不曾想变成了近几年最大的暴雨。
小姑娘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奶奶身体已经冰凉。
据找到他们的消防队员说,奶奶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她,找到的时候身子已经失去温度,僵硬的身体推进太平间,都还保持着抱孙女的姿势。
身后的树林子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发出野兽般呼啸的声音。一股寒意从西米脚趾间蔓延开,吓得她坐在地上,脸埋在双腿间不敢再动。
应曲和穿着一件黑色雨衣,沿着唯一的上山路往上走,总算在半山腰凉亭里看见小姑娘。抱腿坐在地上,穿着莹绿色雨衣,蜷缩成一团,身体正瑟瑟发抖。
应曲和冲进凉亭,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身上水流如注。
小姑娘好像没察觉到他走进来,他居高临下盯着这团莹绿色,看见她身后背篓里还放着一些零碎的小东西,用塑料袋严密裹着,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应曲和又站了会,发现小姑娘还是毫无反应,睡着了?
可身子明明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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