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柳桥一行人到了衙门,却并未问出云氏的下落,倒是得知了下午申时开审的消息,“下午就要开审……”
“阿桥,你看那是不是婶子?”林小燕忽然间叫道。
柳桥抬头看去,便见前方巷子口走来的云氏,当即小跑了过去,“娘!”
云氏停下了脚步,脸色发白,眼底却是空洞,她低头看着她,嘴唇轻颤,最后只是溢出了一个:“嗯。”
柳桥看了她的模样,那脱口而出要问她为何一个人这般早进城的问题便咽了回去,罢了,没事就好,“娘,刚刚衙门说下午会审夫君的案子。”
云氏眼底闪过了一瞬间的波动,然后还是同样只溢出了一个嗯。
柳桥叹息,“娘,你想见夫君吗?”
云氏看着她,半晌后点头。
柳桥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云氏去了牢房,塞了狱卒银子,“娘,我不陪你进去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太多事情,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命,娘劝劝夫君吧,我在外面等你。”
云氏还是看了看她,半晌后才点头。
柳桥目送了她进去,心情仍是郁结。
云氏在狱卒的带领之下走到了关押易之云的那牢房前,易之云见了云氏,面色骤变,下一刻便想起身走过去,可是才一动身子,便又止住了,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云氏空洞的眼睛在见到了儿子的那一刻顿时涌出了热泪,随即潸然落下,“云儿……”
易之云喉咙滚动了几下,语气带着几分负气,“你来做什么?”
“娘……”云氏哽咽着,“娘已经去找了县令……让他给他带话……只要他放过你,从今往后……我与他再无瓜葛……我会毁了婚书……他可以从此高枕无忧……”
易之云面上顿时泛起了震惊之色,“娘……”
“你错了云儿……”云氏继续道,“在娘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娘是恨……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为你讨回应得的一切……可是如果这要以牺牲你为代价……娘放弃……娘宁愿就这样躲在林家村过完下半辈子……云儿,娘只在乎你……”
易之云握紧了拳头,想起身冲上前去,可是,却无法动弹,“娘……是孩儿不孝……”那日他怎么会那样说她?这些年受了最多委屈的人是她,是她的啊!“娘……”他艰难地挣扎起了身子,却是跪下,磕头,“娘,孩儿错了……错了……”
他竟这样的自私!
云氏的泪落的更慌,“云儿……我们母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娘……”易之云也是涌出了热泪,“不!娘,不!你带着阿桥走,带着她离开这里!娘,他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你!娘,快走,带着阿桥走,不要管我!”
“当年娘没有丢下你,今日也不会!”云氏抹去了脸上的泪,“云儿,阿桥说的对,连死都不怕了,我们还怕什么?云儿,娘不会让你有事,当日娘能够带你逃出京城,现在也一样能够救你出来!”
“娘——”
云氏没有再答他的话,转身脚步不稳地走了。
易之云上前,握住了牢房的木杆,牙关紧咬,双眸含泪,泪光之中闪烁了极深的恨怒……
牢房外
柳桥见云氏出来,一脸哭过的样子,心里松了半口气,不管他们母子谈的如何,但是能哭,总比面无表情要死不活的好,她迎了上去,也没问情况如何,只说道:“娘,下午开审前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你的脸色不太好,不如我找间客栈让你休息,让小燕陪着你,下午开审前我再去接你。”
云氏却摇头,“你要做什么?”
“娘,我知道你有办法救夫君,但是……公堂之上,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玉石俱焚的好。”柳桥道,“我想了一些法子,先试试吧。”
云氏看着她,“嗯。”
“那你……”
“一起吧。”云氏道,声音多了一份温和。
柳桥看了看她,也没有心思去猜她的想法,只好应了,时间紧迫,她还得跑好几个地方,“好,那我们走吧。”
四人,以柳桥为主,先跑了一趟鸿运酒楼,鸿运的掌柜见了她来脸色微微一变,柳桥只当没看见,直接开口请他为这一个月来的账目做了证明,掌柜虽有疑惑,但许是见她不是来要钱的,便顺了她的意思给做了证明,从鸿运酒楼出来之后,柳桥便直接去找了陈捕头,仍是去他家,今日他还是休沐。
陈捕头见了她来眼神仍是闪躲,柳桥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陈捕头放心,我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请教陈捕头。”
“这……什么事情?”毕竟是心虚,陈捕头的语气颇为的飘忽。
柳桥道:“我想知道田三的情况。”
陈捕头一愣。
“陈捕头,这事应该不会让你为难吧?”柳桥问道。
陈捕头的脸顿时有些难堪,当了捕头多年他第一次在人前觉得难堪,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孩子,“好……我说……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柳桥道,咬着牙,“如果可以,他的祖宗八代我都想知道!”
陈捕头愣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柳桥得到了想要得到的资料。
“阿桥啊……”陈捕头嗫嗫道:“不是我不帮……而是……有些事情……我实在……实在也是没法子……不过大老爷真的是好官……应当不会冤枉了你夫君的……”
柳桥吐了一口浊气,她知道他是有意弥补,所以才将田三的情况说的如此详细,“陈捕头,我明白,你无需再说什么,田三的情况,多谢陈捕头告知,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够帮的我一定帮!”陈捕头道。
柳桥道:“上回您说状师的事情,我们都不懂,能不能请陈捕头给介绍一个?”
“这……好!没问题!”陈捕头应了下来。
柳桥道:“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下午就要开审了。”
“好!”陈捕头应下,“我们现在就走!”
一行人又添了陈捕头一个,在他的带领之下,大约小半个时辰,他们到了西城的一栋宅子。
陈捕头给柳桥介绍的状师是一个已到天命之龄的老头,在状师一行也算是老行尊了,只是在大周,律法虽然规定了被告人有权请状师辩护,但是大多都不会请,所以状师一行并不算吃香,一般都只是帮人谢谢状子,至于上公堂辩护什么的,少之又少。
李桥也没打算让状师为易之云辩护,与其将掌控权交给一个不认识且花钱找来的不相干的人,不如自己握在手里,不过她脑子里关于律法的东西实在是少,所以才需要找人咨询。
状师姓李,见了是陈捕头领着人来的,倒也是客气,后来见柳桥一个小女娃频频发问,其他的两个大人反倒是晾在一旁便有些不满。
只是柳桥不想在这方面上浪费时间,先是加了银子,再又在气势上押到了对方,继续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知识。
李状师起初虽然忍着气,可后来见柳桥一句一句说的极为有条理,便从生气慢慢转为了惊奇,态度也渐渐的好转起来。
这般的情形便是连陈捕头也诧异不已,这真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小丫头吗?之前的那些事情他还可以说是她聪慧懂事,可是眼前这般岂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能够做到的?
云氏也是微微眯了眼睛,眼底闪过了复杂。
而林小燕和林贵这对父女却没有这种想法,林贵什么也没想,律法什么的他也听不懂,只是呆呆站在一旁,而林小燕却是亮了眼睛,满目的钦佩。
对于这些,柳桥没心思理会。
他们在李状师这里一直待到了未时四刻,连午饭也是在这里用的,虽然时间有限,柳桥能够得到的,而且还要记在脑子里且还要用上的不多,可毕竟不再一无所知,上了公堂也有的放矢。
回到衙门前,柳桥将一个小包裹交给了林贵,“阿贵叔,待会儿麻烦你将这包裹送去金玉满堂,让掌柜交给君东家,转告他,如果我输了,这里面的东西就算是补偿,应当不会让他亏本的太厉害。”
林贵愣了愣,才接下,“好……我这就送去……只是……阿桥,你要……小心……”
柳桥笑了笑,“嗯。”
林贵交代了林小燕两句,便拿着包裹驾车走了。
云氏看了看柳桥,却没有问那包裹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未时快到,衙门前也渐渐地聚集了人,依照大周律法,衙门审讯案子,除非突发的,一般都会在衙门前张贴公告好让百姓前来看审,扬子镇虽大,平时打死人的案子也不是没有,但是这等买凶杀人的案子却是很少见,所以,前来看审看热闹的百姓不少。
申时一到,柳桥没等县令上公堂开审,面色坚毅地直接当着前来围观的百姓的面走到了衙门口一侧的鸣冤鼓前,拿了敲鼓的长棍,扬手狠狠地敲响了鸣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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