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易之云依旧是早早就离开了,洗漱过后,罗妈妈便领着下人将早膳摆进来,而今日的早膳却跟前几日不一样,丰富许多,而且还炖了肉。
“一大早的吃这些?”柳桥坐下,看向罗妈妈,接触了几日,她也看得出来这个罗妈妈是个聪明的,忠心不忠心暂且不说,但是绝对不会跟她的喜好对着来。
罗妈妈忙解释,“是爷交代的。”
柳桥挑眉,“他交代的?”
“是。”罗妈妈微笑道,“爷说了夫人在信期中,让奴婢给夫人炖些补品,不过女子信期不适合大补,所以奴婢只是炖了鸡汤,待夫人信期结束,奴婢再给夫人炖其他的。”
柳桥看了眼前丰盛的早膳,心像是注入了一汪清泉,笑道:“便是炖鸡汤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时辰,他很早便出门了?”
“爷昨夜交代的。”罗妈妈回道,“爷是卯时出门的。”
柳桥点头,低头开始用早膳,脑海中却浮现了许多年前他从林家村去县城念书一事,那时候也是天微亮便起来,天全黑了才回来,“他可说今晚上会不会回来?”
“这……”罗妈妈一愣,“爷并未交代,只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夫人。”
柳桥看了看她,“你们下去吧。”
罗妈妈领命,随后退了下去。
“东家……”一旁的白禾随即开口,“昨晚上他没欺负你吧?”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被人欺负吗?”柳桥失笑道。
白禾撇了撇嘴,“是不像,不过他之前那样子……东家你以后不要将我支开,我……”
“不是给了你活计做吗?哪里支开你了?”柳桥打断了她的话。
白禾还是撇嘴,“那我做完了东家就不要支开我,现在那个人对你好像不错,可谁知道是不是肚子里有坏水?!”
“好了。”柳桥打断了她的话,“我有分寸,以后你也别再人前跟他呛。”
白禾不情愿,不过也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东家放心,小禾明白的!”随后又道:“那东家是打算留下来吗?”
“嗯。”柳桥点头。
白禾揪了揪衣角,“那以后小禾是不是要叫他姑爷了?”
“不是叫过了吗?”柳桥笑道。
白禾努嘴,“那时候怎么一样?!”当时她可不知道这个姑爷会这样欺负东家的,现在看看好像不再这样混账了,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回去!“东家……你是不是喜欢他……姑爷?”
“你觉得呢?”柳桥好笑道。
白禾跺脚,“我哪里知道!?”随后正色道,“不过如果东家喜欢姑爷,那以后我不跟他呛声就是了!只要他对东家好,我就跟伺候东家一样伺候他!”
柳桥笑了笑,继续用早膳,早膳后,歇息了会儿,便如同过去几年这几日一般,卧床休息,这一天晚上,易之云还是回来了。
“这每天回来就不怕影响不好?”柳桥坐在了床榻上,手里捧着书,见了人回来,挑眉问道。
易之云走到了床边坐下,“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柳桥淡淡笑道。
易之云没回答,“都说了晚上不要看书,对眼睛不好。”说完,夺过了她手里的书本,“有没有不舒服?”
“我身体好的很。”柳桥道,不愿意走动只是因为不方便。
易之云继续问道:“疼吗?”
柳桥挑眉,“你怎么知道?”
“打听的!”易之云回道,一本正经的。
柳桥继续道:“又是听那个尉迟扬说的?”
“他家里女人多。”易之云直接将兄弟出卖了,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柳桥似笑非笑,“哦,妻妾成群啊?”
“他有很多妹妹,就是嫡出的妹妹也有四个。”易之云笑道,“你想哪里去了?”
“是吗?”柳桥神色没变,“这当哥哥做什么不好去关心妹妹的小日子?”
“威远侯夫人早逝,威远侯没有续弦,家里也没个正经的长辈,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便要多照顾一些妹妹了。”易之云继续笑道,“不过就算他妻妾成群了,阿桥,这可跟我没关系!”
“他不是你的生死兄弟吗?”
“兄弟是兄弟,可齐人之福我可承受不起。”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一个我尚且搞不定,我是傻了才会自找苦吃!你不做亏本生意,我也不找苦头吃!”
柳桥笑了笑,“先听着吧。”
“虽然你不信我让我有些伤心。”易之云继续笑道,脸上可没有半点伤心,“不过看在你吃醋的份上,便算了,饶了你了!”
“你——”柳桥恼了。
易之云笑着继续:“我去梳洗,累了便睡,不许再看书!”
“罗妈妈给你温着饭菜!”柳桥道,语气虽然不好,但是态度明显是软化了许多。
易之云低头,轻轻地吻了她的唇,“就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随后在她恼火的目光之下心情大好地转身去梳洗填肚子。
待他再回来,却见柳桥还没有休息,似乎有事,“怎么了?”
“容嬷嬷的事情如何了?”柳桥问道。
易之云道:“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皇上已经命太子查这事,即便查不出什么,那幕后之人轻易也不敢再下手。”
“那学规矩一事呢?”柳桥继续问道。
易之云神色有些尴尬,“阿桥,生气吗?”
“你说呢?”柳桥扬眉。
易之云干干地笑了笑,“这事我是该早些跟你说,可那时候……我们正闹着,我怕我跟你说了你更恨我了。”
柳桥没开口。
易之云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事,只是……阿桥,这事对你有好处,只要得到了太后的庇护,往后便没有人敢动你!至少多了一份忌惮。”
“太后这棵大树真的这般好靠?”柳桥问道。
易之云见她没动怒,心头也松了松,“嗯。”
“皇上很孝顺。”柳桥道,这一点天下人都知道,不过孝顺到这个地步,倒是少见,皇帝,哪里会真的受制于人?
易之云闻言,继续道:“这期间自然还有别的因素,当年先帝未曾登基之前,一众皇子夺嫡极为惊险,先帝更是被迫害的贬去了西北十多年,后来先帝被密诏回京,可消息还是泄露了,在先帝回京途中,几路杀手拦路,暗杀层出不穷,先帝一行人最终不敌被困住了,在生死关头,太后用刚刚出生的永安长公主引开了追兵。”
“永福长公主?”柳桥蹙眉,她怎么没听说过有这般一个公主在?
易之云看出了她的想法,“太后让奶娘抱着永福长公主离开,借着长公主的哭声引开了追兵,让先帝顺利回到京城,继承了皇位,先帝登基之后便让人去找寻长公主的下落,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而因为这件事,太后一直很内疚,先帝登基之后,已贵为皇后的太后却日日在佛堂诵经念佛,不管后宫诸事,好在先帝也愧对生死不明的女儿,没有责怪太后没有尽到皇后的责任,要不然后宫大权旁落,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一定不好过,而先帝登基一年之后便因多年的旧疾驾崩,临终前嘱咐皇上一定要找到长公主的下落,先帝驾崩之后,太后更是深居简出,后来直接搬去了相国寺为长公主祈福,皇上登基起初一直派人找长公主的下落,可是也跟先帝一样没有消息,太后更是日日愧疚,皇上无法找回长公主,无法宽慰太后的心,只好越发的孝顺,太后的一切要求,皇上从不拒绝,便是当年册封荆皇后一事,因为太后不喜荆皇后,便是没有反对册立她为皇后,却因为这个,皇上没有大肆办册封大典,太子去北延国一事,起先皇上也不赞同的,是太后开了口,皇上才同意。”
“所以,只要太后说她要保住我的小命,皇帝便不会让人动我?”柳桥道。
易之云点头,“你活着,对皇上有利,又可以顺太后的心,皇上不会反对的。”
柳桥看了看他,“那景阳公主真的不是看上你?”
“反正我不信!”易之云道,“二皇子跟景阳公主是双生之胎,听说皇帝册立荆皇后为皇后,她生下龙凤胎便是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柳桥挑了挑眉。
“荆皇后很宠爱这个女儿,皇上的子嗣不多,除了太子这个嫡长子跟二皇子之外,便只有三个皇子两个公主,三皇子生母是宫女,四皇子体弱多病,生母早早就去了,五皇子才两岁,便是三皇子跟四皇子也不过十岁,泌阳公主又出嫁了,皇上对这唯一在宫中的女儿也是极为的疼爱,所以将她的性子养的有些天真无邪,不过再天真无邪也不可能在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说喜欢我的话!”
“或许便是这般才可以证明人家的真心!”柳桥似笑非笑,可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酸。
易之云笑了,“我只想要你的真心!”
“哼!”
易之云虽然喜欢看柳桥明明吃醋却不认的样子,但是也不敢太过,免得适得其反,“不管她的心思如何,只要这件事跟她有关系,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如今容嬷嬷死了,你打算找什么样的人来教我规矩?”柳桥继续问道。
易之云道:“我跟太子商量过,宫里的每个人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宫又是荆皇后的天下,未免再出事就不要从宫里请人了,就让太子妃身边的赵嬷嬷来教你,你也不必学什么,只要学用得上的便成。”
“嗯。”柳桥颔首,“那她什么时候入府?”
“等你身子好了再说。”易之云道。
柳桥点头。
“对了,太子妃有了身孕。”易之云继续道,“我已经让于管家备了一份贺礼送去太子府。”
“要我去恭贺?”柳桥问道。
易之云摇头,“在见到太后之前你不要踏出府邸一步!”
柳桥颔首。
“阿桥……”易之云犹豫会儿,“你不出门,我担心他们会从其他地方下手。”
“你是指美食坊?”柳桥问道。
易之云点头。
“你放心,昨天我已经安排了。”柳桥继续道,“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美食坊会以内部装潢为由停业,酒栈那边我也跟阿瑀说了,他会小心。”
易之云听到了萧瑀的名字神色微动,“那就好。”随后又道:“这段期间你的损失我补给你。”
“不用了。”柳桥道,“京城的分店原本到我手里的银子便不多,倒是这般歇业怕是会得罪那些靠山。”
“他们不敢惹你!”易之云眯起了眼沉声道。
柳桥笑了笑,“也是,现在谁是谁的靠山也说不定。”
“我是你的靠山!”易之云缓和了神色。
柳桥挑眉,“给我当靠山,然后让我给你做牛做马?”
“是当贤妻良母!”
柳桥瞪着他,“让我学宫里的规矩是为了让我去见太后还是存心要让我成为你想要的贤妻良母?”
“被你看穿了!”易之云笑道。
柳桥冷哼一声,“你想的美!贤妻没有,悍妇倒有一个!”
“那就悍妇吧!”易之云接话。
柳桥盯着他,眸底的柔色渐渐晕染了开来,“我累了。”
“嗯,睡吧。”易之云笑道,情况似乎越来越好了,不,是真的越来越好了,他相信很快她便能再一次毫无芥蒂地对他敞开心扉。
阿桥,我们会好好的!
……
一连七天,柳桥的日子几乎一层不变,而易之云每日都回来,陪着她入睡了他才休息,次日她醒来,他便已经离开。
在小日子过后,柳桥便迎来来大补的日子,罗妈妈像是做少了便会被责骂似得,一日三顿地补,最后柳桥实在受不住喷了易之云一顿,这才减少。
进入九月后没多久,赵嬷嬷便来教她规矩,没有跟容嬷嬷一般住在府中,每日巳时过来,酉时离开,虽说不是宫中的教养嬷嬷,但是起初柳桥也的确吃了苦头,尤其是学跪拜礼,便是跪拜礼也有好几种,跪的膝盖都青了。
这十几年东奔西跑的也累人,可却没这活计累。
不过好在她也不笨,学会了之后便好了。
再来其他零零碎碎的规矩,这般一晃便过去了一个月了,进入十月,京城秋高气爽,而十月,也是皇帝前往围场秋猎的日子,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便是跟太后的寿辰撞上了也更改不得。
易之云所在的御林军负责这一次的秋猎防卫,自然要随着一起去,临行前一夜,他却是坐立不安的。
柳桥见了只好开口安抚,“这一个月来不都是没事吗?再说了这一次荆皇后跟景阳公主不也一同去了围场?没什么好担心的。”
“对不起,我推不掉这差事。”易之云看着她道。
柳桥笑道:“推的掉也不能推,得罪了皇帝对我们没有好处!”
“嗯。”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很满意我们两个字,“围场离京城也不过半天的路程,若是有事立即让人通知我!尉迟扬这一次不去,如果紧急的话就让于洋去找他!”
“嗯。”柳桥点头,看了看他,“小心点。”
易之云笑道:“我会的,我还等着跟你生儿子。”
“你——”柳桥气结,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说句话?!
易之云伸手揽住了她,“阿桥,谢谢你。”
柳桥没理他。
“谢谢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易之云继续道。
柳桥挑眉:“我又说给你一次机会吗?”
“没说,不过做了!”易之云笑道。
柳桥有些磨牙,“是吗?我不是一直不肯吗?”
“你会肯的!”易之云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坚定道:“你就是心里还没有完全舒坦!没事,等你舒坦了就会好的!”
柳桥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阿桥。”易之云岔开了话题,“我走了之后,也帮我照顾一下娘。”
“怕我虐待她?”柳桥道。
易之云笑道:“尽说些气话!”
“你娘不喜欢见到我。”柳桥继续道。
易之云笑容微敛,“是我没做好,阿桥,你再委屈一些时候,等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再跟娘谈谈,娘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放不下……你跟娘……和其他的媳妇婆婆不一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相依为命十年,这份情谊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的!娘她心里……放不下。”
“她是想易晟跟她荆氏死吗?”柳桥问道。
易之云苦笑,“我也不知道。”
柳桥蹙眉。
“起初真相大白的时候,娘是很高兴的,我看得出来她是将心里多年的怨恨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易之云抱紧了她,神色中闪过了一丝恍惚,“可是没过多久,这份高兴就消失了……”沉吟会儿,“我想就算当时那些人死了,她也会这般,阿桥,或许不放过她的人是她自己。”
柳桥转头看着他,“易之云,你是她儿子,如果连你都不能让她放过自己,我更加不能。”
“我知道。”易之云点头,“我也不是想要为难你,只是……娘如果有人陪着会好些的。”
“我怕我会忍不住再刺激她。”
“你不会的。”易之云却摇头,“你心软。”
柳桥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见我容易心软便顺着杆子爬了?!”
易之云再次抱紧了她,笑道,“不,是拜托。”
“你与其拜托我不如尽快将你娘的娘家人接来,或许见到了娘家人她便能看开些!”柳桥继续道,“再说了,这一个月她虽然没怎么出门,但是精神也是不错的不是吗?”
“是你的功劳。”
“别给我戴高帽子!”柳桥伸手推开他,“哄我哄的太过了小心我当真又跑去刺激你娘!”
易之云岔开了话题,“我已经派人去接了,估计年前便可以到,不过……”话顿了顿,神色也变了变,“阿桥,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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