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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姑娘!许姑娘!”
越云泽唤了几声,苍郁两眼失神,面色惨淡得不像样。
她睁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迟缓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死过一次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越云泽半跪在地上,将苍郁横抱在怀中,柔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苍郁的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想到刚刚所见的地狱中,每一处场景都触目惊心,完全没有勇气用语言描绘,忽然鼻子一酸,头一歪,靠在越云泽肩头抽泣起来。
云仙的衣服上,带着冬日的寒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也冰凉,但饶是是这样,靠着他,在他怀里痛哭一场,还是有一种温暖的安全感。
苍郁发泄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云仙,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太可怕了,地狱......”
越云泽恍然大悟。
不错,地狱的人也在找她,自己还是疏忽了,差点让她着了他们的道儿。而他自己也刚刚被高深的幻境所迷惑了!定是在自己入定的时候,苍郁被地狱界劫走,也恰在那时,自己中了幻境,朝错误的方向追了下去,从而被幻境中的假苍郁所迷惑。
然而,有人抢先一步将苍郁救出,送回到这里便离开了。他会是谁?
按理说,地狱界一边劫走了苍郁,另一边将自己引开,这顺理成章。可是,越云泽很清楚,地狱界无人有能力设下如此逼真的幻境。这个设幻境的人,定是要跟仙界抢夺苍郁身上驿马印的人。幻术如此高强,非妖魔界莫属!他心中已有定数。
低头望了一眼那火堆,暗念几句咒,单掌用力一推。
一时间尘土大作,滚滚黄沙自山中无名处翻腾而来,尽数盖在火上。
越云泽抱着苍郁飞到半空,抬高自己的衣袖,为她遮掩漫天砂土。
那火如同临死的妖魅般,跃动挣扎了许久,终于斗不过被云仙施了咒的黄砂,气数全无。周围登时伸手不见五指。
有云仙在旁,苍郁再也无所畏惧。
越云泽重新落回地面,将苍郁放开,自己双手掌上下合于一处。待张开时,向上平平托起蚕豆大的跃动的星星之火。那火苗吸了他的真气,在他股掌间,徐徐成长为一轮流光溢彩的皓月!
向空中一抛,如水的月华便倾泻而下,周围又重新明亮起来,比在火光的映照下还要亮堂不知多少倍,远胜中秋月的光华。
苍郁被这奇妙的“灯”吸引了,泪迹未干,却暂时忘记了害怕。
“方才,地狱之火通过那燃烧的火堆,延伸到了这里。”
苍郁这才回过神来:“云仙,那火不是你生起的么?为何会变成地狱之火?”
“因为,地狱界也想得到你。”
苍郁仿佛受了当头一棒:“原来世上真的有地狱!可是我,我,我没做过什么坏事......”搜肠刮肚想了想,供认不讳道,“就是四五岁的时候,跟小伙伴一起......翻墙偷过一次邻居家的枣......”
越云泽这次是真地很明显地抿了抿嘴角,心中也觉得好笑:“并非因为那些,我说过,六界众生都在找你。”
“哦,对,驿马印,驿马印......”
这个东西,从此与自己的宿命紧紧相连。
是它,招来了杀身之祸;却也是它,将云仙带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她宁可一直拥有它。无论还有多大的风雨,只要能再见到他就好。
“是我疏忽了,让你受苦了。”
他居然向自己道歉?苍郁受宠若惊:“还要谢谢云仙一次又一次救我。”
“可方才救你的人,并不是我。”
“哦?另有其人?”
“他救了你,却不趁机带你走,我一时也琢磨不出,他是何用意。”
苍郁六神无主。若是那个神秘人什么时候决定把自己带走,岂不是就见不到云仙了?
越云泽少有地温和地对她说:“没事了,早些休息吧。”
“那你呢,云仙?”
苍郁心有余悸,生怕离开他半步,又有什么事发生。
“我就在这里守着。”
听了这话,苍郁感到心安了。就像小时候父母对自己说:“放心吧,有爸爸妈妈保护你,不怕!”
她转身回到竹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