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娘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时不时有擦肩而过的男人回头瞧她。虽然乌州夜市热闹,但是女子一人独行却是极少的,大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樱娘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便加快了步伐往客栈赶。回到客栈时,她已是一身疲惫。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她眼睛一闭,脑子里仍是姚姑姑那纤弱的背影。
姚姑姑若按现代社会标准来品评,她可以算得上是御姐一枚了。甄家三少爷她压根就瞧不上,索性一走了之,她此举是很有气魄的。可是,每个女人对爱情多少会有些企盼,她肯定是对那位在儿时就已结下情愫的男人动了心,所以没过多考虑便嫁了,毕竟岁数在那儿,也经不起太多折腾。
这个男人对姚姑姑或许也会疼爱,只是不给她太多自由,处处约束着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已过了风花雪月谈情说爱的年纪,所以他要的是一个会持家会教养孩子的贤慧女人,无疑,姚姑姑是最佳人选。像姚姑姑这样的年纪,在这个古代,能嫁出去而且还是当正室,估计还会有人说她命好呢。
在外人看来,也许会觉得姚姑姑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往后一生也算是安稳了。可是,樱娘却隐隐觉得,姚姑姑心里有诸多不如意的地方。
看来,一个女人此生幸福与否,与她所嫁的男人有莫大的关系。想到伯明,樱娘不禁甜甜一笑。往后不敢说,至少到现在,她觉得她与伯明算得上情投意合了。
她忽然觉得,伯明其实是一个很懂得疼爱女人且会收放自如之人。当别人风言风语时,他不恼不怒,不束缚她,也不猜忌不多疑,由她放开手脚去做任何事。他所做的就是自己拼命做事,努力缩小与她的差距。
樱娘又深深地叹惜了一声,年纪轻轻的伯明都能做到这些,但是姚姑姑的那位经历颇丰的男人却未必做得到。在这个封建意识顽固的古代,能做到这些的男人怕是为数不多。伯明若不是念经多年,或许也是做不到的。
因这两日实在辛苦,樱娘寻思着这些,便沉沉地入睡着了。次日清晨,她与跟随来的那几个人约好起程的时辰,然后赶紧分头各自去买东西,好带回给家人。
待他们回到永镇时,已是他们离开永镇的第四日傍晚了。樱娘一下马车,便见到伯明与仲平立在路边。昨日下午,仲平已从齐山回来了。
樱娘惊讶地跑过去,“你们咋知道我这个时辰回来?”
伯明欣喜地瞧着樱娘,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他都忘了回话了。还是仲平在旁连忙应道:“哥他太心急,中午就拉着我一起来了。我说你不会这么早回来,他还不信,你瞧,这不是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么?”
伯明见仲平戳穿了他,他红着脸低头去马车上拿东西了。“樱娘,这车上剩下的东西全是你的么?”
樱娘跑了过来,“是啊,你放心,没花多少钱。”
仲平也跟着过来瞧,还真是被吓着了。除了两包做头花的绢绸料和一包她自己的随身行李,还有整整三大包的东西!
伯明和仲平各扛两个大包袱,樱娘两肩各搭一个小包袱,三人并行走着。伯明好奇,正想问买的这些是什么东西,却听见后面有人喊樱娘的名字。
他们三人齐齐回头,见甄子查跑了过来。
“林樱娘,你去乌州是不是见到了姚玉簟?”甄子查摆出一副纨绔子弟的傲气模样,双臂交叠于胸前,审视着樱娘。
樱娘瞥了他一眼,“没有!姚姑姑怎么会去乌州,之前她跟我说过,她极有可能去京城的。”
伯明与仲平见甄子查态度很不恭谨,赶紧过来立在两旁。
甄子查斜眼扫了扫伯明与仲平,对于这样的土鳖,他是从来不屑于多瞧一眼的,所以他扫过这兄弟俩后,眼神又落在了樱娘身上。
他再靠近一步,觑着樱娘的眼睛,“我已经派人去乌州寻了,你若是敢骗我,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不就是不让她在织布坊干了么,还能把她怎么样?樱娘眼神丝毫不忽闪,看起来坚定得很,她不卑不亢地说:“我在织布坊并无过错,你别动不动以这个来威胁我!姚姑姑去了京城,你派再多人去乌州也是寻不到的。京城离此地不过八百里地,你若是那么喜欢她,自己去寻好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姚姑姑根本瞧不上你,哪怕你寻到她又能怎样?”
甄子查早已熟知樱娘的脾性,听樱娘这么说,他倒也不生气。虽然只要他在他爹或殷管家面前挑挑樱娘的毛病,樱娘很有可能就得滚蛋。可是樱娘若真的回家去了,他岂不是更打听不到姚玉簟的消息了?
他瞅了瞅他们三人大包小包的,嘴角一勾,嘲笑道:“你可别说得你多么不在乎这个织布坊领头的位置,去一趟乌州,你这又搜刮了多少东西?若不是坐我们甄家的马车,你都到不了乌州。你不感恩于甄家就算了,还敢对我出言不逊?我不过是看在姚玉簟的面子上,才礼让你几分,否则我早让你滚回家里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樱娘却气得不轻。
他见樱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又转而哄笑道:“好了,只要你将姚玉簟的下落实言相告,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你长久呆在织布坊,这个交易对你来说,还够划算吧?”
樱娘白了他一眼,“我都说过了,姚姑姑极有可能去了京城,详细去处她自己走之前都没有定下,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已有三妻四妾,还要招惹姚姑姑作甚?莫非你还能将家里的女人全休了,只娶她一人?”
甄子查听了笑得不行,“只娶她一人?你当她是仙女下凡,还是长了三头六臂?”
“那就不许你再去招惹她!”樱娘两眼喷着怒火,她真的担心哪一日姚姑姑娘被他寻到了,姚姑姑怕是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哟哟哟!姚玉簟是你亲娘还是你亲姐,你这么护她?我甄子查看上的女人,还没尝过她是啥滋味,哪能就这么轻易让她跑了?”
“无赖!流氓!”樱娘啐了他一口。好汉不吃眼前亏,樱娘也确实不想失去这个领头位置,也就懒得跟他多啰嗦,转身就走。
这时甄子查走回甄家大门,朝其中一位家丁说:“派人告知已去乌州的那些人,叫他们去京城寻姚玉簟!”
家丁面露难色,“三少爷,老爷若是知道了,可是要动……”
家丁还未将“家法”二字说出口,便听甄子查吼了起来,“你吃了豹子胆不是?爷的话也敢不听?你再不去,我首先对你用家法!”
家丁吓得赶紧办事情去了,一句也不敢多言。樱娘也将这些听了进去,只是朝那儿白了一眼,便往前走。
伯明脸色郁结,都说樱娘很风光,其实还是会受甄家人的欺负。刚才甄子查对樱娘那般说话,那般盛气凌人的,他真的很想上去理论一番。可是苦于他嘴拙,竟然寻思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来护着樱娘。
因为樱娘与甄子查一直在说姚姑姑的事,伯明与仲平之前听樱娘说姚姑姑是要去乌州的,而此时樱娘却又一个劲地说姚姑姑是去了京城。伯明怕自己说错了话,坏了樱娘的大事,所以更不敢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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