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识荣靖,是在洛水之滨。
那里有一味药草,须得晨时太阳初生时刻采摘,而后在水畔的岩石上晾晒至暮云四合,是以那时候,我在那里搭了一个小竹屋,用以减少每日的脚力。
许是一个人在那里住久了,总觉得无聊,见他第一眼,我的心为之一动,当即捡了他回去,将他的伤势处理干净。
他伤得很严重,身上没一块好肉,最骇人的,还属他的眼睛,被火炙烧过,倘或处理不好,恐这辈子都得落下毛病。
我的医术不如谢梅,到了此刻,不得不腆着脸,把这件事儿如实告诉他,央他帮一帮我。
谢梅义正言辞地拒绝:“师傅不许我们带人进药王谷,阿洛,你会把他气死的。”
“人现在又不在药王谷,我便算不得违背师傅的命令,何况,他时常要我们改换身份出去实践行医,这也算是实践,怎么就不能救治了?”
谢梅还是有所顾虑,我便软硬兼施:“好师兄,我瞧他身上穿的,是个富贵人家的模样,如今不少地方都在打仗,咱们救了他,得了银钱,百姓也能多些买药钱。”
他似有触动的样子,我继续激他:“我看你就是怕救不了人,遭我嘲笑,所以推三阻四,罢了罢了,我这就把人给丢了,免得人说药王的弟子虚有其名,师傅他老人家才真正是要气死。”
言罢,我转身就要走。
谢梅没了奈何,摇头笑说:“败给你了,你等我,收拾好了给你去整治烂摊子。”
逗得我吃吃笑起来。
谢梅果真有些本事的,好歹把人给救醒了。
他要问我名字时,我张口就要回答,但谢梅给我使了眼色,我想起师傅的警告,不许和外界人有所接触,更不能把自己真实身份告知,于是就胡乱捏造了一个名姓:“阿水,叫我阿水就行。”
“荣靖。”他如是说,然后又想多问些什么,然而谢梅拉着我就跑了出去,我甚至听不大清他的话了。
“你少和他说话,依你的性子,怕是他一问,你什么都要说出去了。”我难得见他如此严肃。
“那我就做个哑儿,什么都不说了就是。”
谢梅还是不放心:“我虽然捡他一条命回来了,但他的眼睛,我仍旧是没有办法,药王谷里有一株树,树上有种虫子,名唤尸头蛮,专门吸食脏东西的,或许可以替他把热毒吸出来,只是一样,师傅一定不会答应你带人进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越是困难重重,我就偏生要救他。
果不其然,师傅大发雷霆,把我都给吓了一跳。
但我不肯放弃,最后说动了谢梅,两个人一起求情,师傅再坚守原则,终也招架不住。
他脸色臭臭的瞥了我一眼,随后吹胡子瞪眼的背手转身进了屋:“随便你们,只是人死了,就给我丢得远远的,别让人知道人是在我药王谷死的。”
跪在外面的我两相视一笑。
谢梅的法子果真有用,荣靖的眼睛好了起来,我还是把他带去了竹屋,那药虽然已经采摘完了,但我还是每日里从药王谷赶过去,给他带些吃的,还有谢梅专给我带的解闷的玩意儿。
一来二往的,我觉得他这人有趣,虽然因为谨记着谢梅的交代,所以没有多加言语,对他的很多话也是爱搭不搭的,然而荣靖却时时跟我说话,丝毫都不在意我的沉默。
他的眼睛一日比一日的恢复了,终于能够看清的那天,他看了我好久,然后猛地一笑:“你真叫阿水?”
我从未被人这样盯着瞧,认真无比,似乎要把我的一眉一眼都映入脑海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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