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川整整被捧了一年。
有个女子天天给他送吃的,跟他说话,聒噪的说着人间许多趣事。
每天都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来,太阳偏西的时候走。
白日总显短,夜色总是长。
一日,女子不再来了。
江佑川等了一个月,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突然没有了,日子除了无趣,更多了几分煎熬。
江佑川去了人间,以游历凡尘为由。
他自己也这样告诉自己,不过是游历,并不是找谁。
可他去的地方就是之前那女子每日与他说起的地方。
越靠近,江佑川便越是有些生气。
他素来不与人打交道,偏偏这女子招了他,又突然不见了。
在村外幻出一处民宅住了下来,他没有进村,也没有用法术去找那个女子。
只是用神识去看自己常住的仙境,依然无人寻他。
感知好几日后,江佑川才进村去寻人,凭着直觉便找到了女子的家。
那女子依然一身素白,他根本就没有细看就几步过去,“你之前同我说的那些话,诓我?”
她傻傻的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他见她惊诧,心里边更是气了几分。
人类果然是最言而无信的,她倒是巴不得他不来!
“我倒是来不得了!”
他生来玉树临风,又一身出尘的仙味,容貌更是无双,三三两两的婆子便围了过来。
江佑川知道人间有说媒的习俗,他也知道这女子要找个入赘的!
抬手就把那些七七八八的议论声锁在了身外。
“我!我这段时间有事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去外面给你找间客栈住!”
家里办着丧事。
小地方,闲言碎语多。
父亲在的时候还好,父亲一走,她便知道不能像以前一样任着性子胡来。
她推着江佑川往外走,生怕哪个婆子要开始乱嚼舌根。
江佑川却觉得大概是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他。
这会又怕被旁人看破。
民间的人很在意名声,一个男人找到家里来,传出去难听。
难道说这段时间,她许了人家?
她这是怕被人发现了!
江佑川心中那股子火,烧得扑扑的。
他修仙数万年,万事都求个心平气和。
此时真的静不下心来。
他站在原处不动。
他是谁?
九万岁的青龙,一个16岁的丫头片子能拿他怎么样?
他不想走,谁也别想赶他走。
“你干嘛啊!”
“!”他竟然答不上来!
“我说去外面给你写间客栈,你跟我去!”
“我不去!”
“不去怎么行!”
“我要住这边!”
“这边!”她忙得不行,七七四十九天还没有忙过,能忍住悲恸已经很坚强了,哪有时间来照管这样一个绣花枕头。
以前父亲在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都从不来走动。
如今父亲一走,个个都想来占了她的几进房子。
她若不强悍些,必然被人欺辱了去。
而江佑川又是个好看不中用,只知道花钱的,放在家里还不是让人分心?
“这里没法住,全是客人!”
江佑川就知道不对劲,全是客人!
这是说媒或者提亲的人吧!
“那是你的事!”
她素来知道好看的美人都不好养。
多少帝王死在美人手上。
没想到江佑川的脾气是这么大!
这哪像是将来的上门女婿,简直就是个暴-君嘛!
“我过些天就去找你不行吗?”
江佑川看着她一个劲推搡着他出去,心里都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还想把他养在外面不成!
他捏住她的手腕!
怒目而视!
“再推我试试!”
她吓着了……“你!”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好说话!
“晚上我就住在这边,你住哪间?”
江佑川拉着她去找房间。
一堆婆子看着男女拉拉扯扯,嘴开始碎了起来。
江佑川不听她们说什么。
爱说什么说什么!
江佑川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如果在人间成亲了,天帝也不会知道。
反正他该做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大不了屏蔽掉天上那些神仙,人间几十年,天上不过几十日,很快便会过去。
他做了九万年的神仙,却没有这些日子来的有趣。
真的成个亲又能如何?
江佑川站在大堂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在做丧事。
他看着她,“怎么不和我说?”
“我让你去外面住些日子的。”
“何时的事情?”
“四十三天了。”
“为什么一点也不和我提?”
“……”
她心里觉得他这样的人,还是适合养在高阁,琐碎的事情还是不要找他了。
再说,最悲伤的日子都熬过来了。
江佑川摸着她的眉心,感受着前几十日的悲伤。
她竟是没来告诉他一声。
他打开仙障,不就是方便她去寻他吗?
“我会诵经,给你父亲超度吧?”
在她的印象里,跟他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是快乐的。
从来没有想过流泪。
可此时看他盘腿坐在灵堂的棺材前,阖眼念经的时候,她心酸得想哭。
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的。
七七四十九日过后,家里的丧事办好,她开始准备豆腐店的事情,存够了钱,还想要娶相公。
一日,他在院子里作画,见她端来茶水,便朝她招手,“过来。”
“诶!”
她高高兴兴的跑过去。
放下茶具便看着桌案上的字画,“好棒。”
她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崇拜,心想着一定努力赚钱,早日把他娶回家。
他在水墨画的落款处提了几个小字。
雨落尘思,云晓雾吾
“我给你个表字,叫思吾吧。”
“好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欣喜得很。
看她欢喜的模样,他也有些欢喜。
凡尘灵气不够充沛,长期下去不是办法,但他有些一意孤行的屏蔽着自己在人间的行为,愈来愈大胆。
甚至用凡人的身份,隐匿了自己的神力。
思吾太会宠人,总是把他哄着。
他感受到了前所谓的满足。
思吾赚钱很难,她总是在夜里爬起来数自己赚的铜板。
想着自己要娶的男人一身衣服就要她一年卖豆腐的钱,她就碰都不敢碰江佑川。
一点点的非分之想都不敢有。
时间一长,江佑川也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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