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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诗听了陆皖晚的话,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绾绾,你没有见过我现在的样子吧?”
陆皖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诗诗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身上几百到伤痕,现在几乎已经结痂了,但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看我现在的样子,受伤以后我从未照过镜子,我看不到我的脸,但身体却依然能看到,但我宁愿我看不到……”
这般说着,一只手便慢慢从床幔里面伸了出来。
陆皖晚看着那只瘦弱的手臂,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生生的疼。
诗诗原本虽然也瘦,却是那种骨肉均匀,好看的瘦,因为她从小学舞,身姿自是十分窈窕娉婷,但眼前的这条手臂,却是干瘦枯槁,且上面错落着许多条狰狞的疤痕,如蜈蚣一般,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上,可怖丑陋。
陆皖晚一时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拉着那条手臂,眼底有浓重的哀伤。
诗诗微微用了力,便将手收了回去,她的声音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缓缓道:“你也看到了,我手上的伤还是比较轻的,这般你能想象我身上脸上该有多严重了吧,我现在这样子,你也能治好我吗,就是那宫中的太医,也对我无能为力了……”
陆皖晚咬了咬牙,立即开口道:“诗诗,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脸上的疤吗,那疤痕不是也很严重,后来不是一样治好了,你现在看我,还能知道我脸上曾经有那么明显的一道疤吗?我既然能治好我自己,自然也能让你恢复原来的模样。”
诗诗又沉默了,似是在思忖陆皖晚的话,陆皖晚再接再厉,继续说道:“诗诗,难道你忘了,你是因为谁受了那么多苦,难道你不想重新站到他面前。
与他质问一句,为何要这样对你?”
诗诗又是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道:“他……还好吗?”
陆皖晚知道诗诗是重情义的人。
但她的运气真是不怎么好,遇到的都是辜负了她的男人,若当初刘士安不是那般不管不顾,许是就不会连累诗诗了。
“他现在人还在赖州呢,被我夫君关在地牢里。
人虽死不了,但也受了些教训,算是我替你从他身上讨点利息。”
陆皖晚的神情顿时变冷,恨恨说道。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
诗诗的语气有些复杂,许久之后才又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两个孩子都没事吧?”
“他们都好好的,我把他们安置在赖州的府上,自是有人照看,你不用担心。”
陆皖晚放缓了语气。
回道。
“把他也放了吧,我并不怪他,不过也不想再见他了,我想我可能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情爱什么的,对我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诗诗自嘲地说着,语气中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诗诗姐,你放心,我定会治好你的……”
陆皖晚从教坊出来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的差劲。
直到回到了家里,看到小跑着扑到她怀里的平安,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陆皖晚陪着平安一起吃了晚饭,便与他讲了一会儿故事。
早早哄他上床睡了,然后便一头栽进了书房里,翻着孟飞扬留在这里的医术,想试着调配孟飞扬曾给过她的那种祛疤的药。
陆皖晚研究地很投入,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连有人推门进了房间。
她都没有察觉。
“怎么又对医书感兴趣了?”
陆皖晚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原本捧在手里的书也掉在了桌子上,猛地转过头去,睁大眼看着身后的人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高兴我回来?”
孟飞扬俯身轻轻搂着陆皖晚的肩膀,笑问道,他今日穿了一件赤玄深衣,月光照出他衣襟上大片严峻狞厉的绣纹,束冠上碧绿的宝石莹莹地蕴着微光,即使整个人清冷异常,但那怀抱却是格外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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