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父亲担心我,便派你过来看看。但其实我在萧家真得很好,纵然有些许不如意,那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人活在世,哪里能事事完美呢?”
蓝庭一直低着头,听到这话,却是轻轻点头:“是,蓝庭知道了。”
阿烟一时身子有些发软无力,便斜靠在那绣了鸳鸯戏水的丹色软枕上,轻声笑道:“这几日我心里是不太好受,可是却和别人无关,都是我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而已。有时候吧,这人也没做错什么事,却觉得心里不好受。后来想了想,其实本身自己的存在,或许就是一种错。萧家人口众多,这里面怕是难免有些间隙,妯娌间磕磕碰碰在做难免的,可是到底身份相当,彼此间吵过也就罢了。如今我来了这里,因了夫君怜惜,老祖宗也疼爱,倒是引来了别人的不满,如此一来,本该就有的磕磕碰碰便越发惹眼起来。”
低着头的蓝庭凝视着映入眼中的半截子大红色喜庆锦帐,却觉得适才听得的那话语中透着几分看过淡淡的无奈,他喉头动了下,才回道:
“老爷也说了,才嫁过来没几日,萧家妯娌众多,姑娘素日又是在家里随意惯了的,就怕姑娘住不惯。”
阿烟望着眼前清秀的男子,也是笑了:“知道父亲记挂着呢,只是原本也没什么大事罢了。”
一时想起绿绮来,便问道:“你这次来,可有绿绮的消息?她都入了红巾营这么久,也不知道可熬得住?”
说到绿绮,蓝庭眸中泛着一丝温暖,当下也笑了:
“前几日托人送了信,还特意给姑娘写了呢。姑娘若是不提,我倒是险些忘记。”
说着时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笺来,那信笺是军中惯用的黄皮纸,样式简朴明了,阿烟接过来后,打开来看了,里面也并无什么紧要事儿,不过是报了平安,又说起在军中练了什么功夫,有什么长进,上峰又是如何夸了自己而已。
其实绿绮的字都是昔日阿烟亲自教的,如今看着这字迹,想着绿绮那略显浓厚的眉眼神采四溢的情景,心里也是喜欢:
“打小儿便觉得绿绮不似身旁其他女子,想着这是一个好志气的,不曾想竟然应到这里了。虽说这条路并不是一般女子所能走的,可是她既选了,想来必能闯出一条路来。”
蓝庭瞧她总算是面上带了喜欢,便也笑道:“只盼着她不要半路哭着回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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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青枫送走了蓝庭,眼见着萧正峰也回来了,便见了礼。
萧正峰自从绿绮一事后,便知道这女子心思难以琢磨,平时是尽量少和阿烟身边侍女说话的,如今见青枫出来送蓝庭,便沉声问道:
“夫人呢,谁在里面伺候着?”
青枫并不知道萧正峰的心思,只觉得若是姑娘不在,这姑爷神情顿时冷了下来,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凉,当下只能低头恭谨地道:
“云封和燕锁在里面伺候着呢,她们二人如今也大了,平日做事倒也细心。”
萧正峰点头,脸上依然是没什么神情,只是点头道:“刚才老祖宗那边派人过来,我有点事要过去下,你们先伺候夫人吃药。”
青枫这边温声笑着点头道;“是。”
萧正峰沉着脸,点了点头,便径自去老祖宗那边了。
这边青枫取了药,正打算进去伺候阿烟喝了,便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女子的哭闹声。
青枫难免诧异,想着夫人正病着,便是有诸多晚辈媳妇侄孙都来问安,可是却没有一个敢噪杂至此的,如今这院门外的不知道是哪位。
正想着间,那群人已经进了门,为首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媳妇,挽着黑亮的小髻,穿着一身儿菱花袄,整个人眉眼都透着怒气,仿佛大清早被人用竹竿惊起的山鸡一般,唿扇着翅膀就闹进了院子,口里还哭喊道:
“这九叔叔九婶婶啊,你这侄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般害他?他便是有千般错万般错,也是咱萧家的血脉,您这可是亲堂叔啊,一支笔写不出两个萧,况且上头还有老祖宗看着呢,你便这般联合了外人害你的侄子,让我这一个女人家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