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璎连忙摁住东方珞拍在桌子上的手,“珞儿,别这样!争来争去,有意思吗?”
东方珞撇嘴,“人活一口气!不争不抢就有意思了?咱那个生身爹娘一味的退让,又换来了什么?长女被捆在病榻前十年,长子葬身水塘,次女被定为灾星送去庵里,他们得着了什么好?”
东方璎黯然了神色,“这些道理姐姐都懂!姐姐就是不想你再为了姐姐去杠上他们。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又何必去跟他们一般见识?”
东方珞道:“我只是想为姐姐争取属于姐姐的东西,那些东西,姐姐放弃了,可以当喂了狗。但是,也不会有人记你的好,顶多是笑你傻。”
东方璎沉默不语溲。
东方珞继续道:“吕状元出身寒门,那就是一穷二白。姐姐就算不问世事十年,但毕竟身处东方侯府,对于官场上的事应该也有所耳闻。没有银子铺路,纵使一个人再有才华,又能爬到什么程度?
除去这一点不说,姐姐刚刚口口声声说,完婚后,就会有人为我光明正大的出头。那么,敢问姐姐,没有银子傍身,真的就能为我撑起腰来吗?你们又拿什么为我撑腰?
吕状元现在是几品?六品还是五品?姐姐知不知道他一年的俸禄是多少?恧”
旁边的尚嬷嬷插话道:“据老奴所知,大衍朝官员的俸禄较比着前朝,已经是高出一倍了。但一个五品官的俸禄,一年下来,也不过二百两。京官俸禄加倍,却也不过四百两。”
“这么少!”东方珞傻眼。
她想到俸禄不高,却也没想到这么低。
虽然四百两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但对于一个官宦之家,要维持着面子里子,那就是少的可怜了。
她虽然在惠济庵十年,过的也是清苦的日子。
但是自打来到京城后,见到的银子哪一笔是小数目?
先是凌五那个大衍朝第一富商捧着,现在又落身到翼王府,她的奢侈心就这么一步步被养成了。
尚嬷嬷道:“已经不少了!若无人情往来,但就吃穿用度,足够璎小姐完婚后闭门过活了。要知道,普通百姓之家,一年的吃饭穿衣怕也用不了十两银子。”
东方珞暗暗观察着东方璎的表情变化,尚嬷嬷毕竟是翼王妃一手调教出来的,连说个话都如此有水平。
什么叫闭门过活?那就是不与任何人往来。
亲情没了,恐怕吕状元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东方璎不是傻子,她只是把一切考虑的太简单了。
东方珞看到东方璎脸上再也没有初进门时的兴奋,便叹了口气,“姐姐,一旦嫁人,就再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了,而是支应一个门庭的当家主母了。吕状元既然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那么可供给你们的帮助几乎就为零了。
姐姐该好好算算账了!你们婚后要住在哪里?现在一套宅子,动不动就要上万两。灵芝姐姐和梅姐夫那边是临时租了个院落,那是因为灵芝姐姐是没有娘家的了。姐姐这个东方侯府的三小姐,也打算仿效吗?
姐姐这些年虽然在东方侯府的日子憋屈,可也是锦衣玉食的,出入都是有仆妇伺候的。姐姐完婚后,家里要不要雇佣下人?丫鬟婆子管事小厮,需不需要工钱?
关键的,吕状元要想官运亨通,姐姐就少不了在京城权贵中走动。那么,人情往来的费用,合着你们一年不吃不喝,四百两够吗?”
东方璎到了这时,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
东方珞觉得自己这料已经加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琢磨了。
“姐姐回去好好想一想吧!若是真的不稀罕东方侯府的陪嫁,那就让吕状元把日子送到庄子上去,姐姐从庄子上出嫁就可以了。那样,相信东方侯府会非常乐意的。
再有就是我手里这个嫁妆单子,姐姐如果也想放弃的话,我就将其交到姐姐手里。我也就不用费心思去讨要了。
如此以来,二房的那些个财产,无论是公中的还是私中的,都尽可以落到仇人手里了。”
“什么仇人?”东方璎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东方珞道:“姐姐,十年前,二房落到今天的地步,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我这个灾星带来的吧?反正我是认为,那肯定是着了某些人的算计。谁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姐姐既然决定发挥高风亮节,将二房的资产全数送人,那可真是合了某些人的意了。毕竟,现在最有资格继承二房资产的就只剩下姐姐一个了。我因为被除名,已经没有了任何权利去争了。”
东方璎嚯的起身,嘴唇翕动着,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了。
东方珞道:“麻烦尚嬷嬷送姐姐去住处歇息吧!”
只是她今晚能不能睡着,那就很难说了。
不是她故意在姐姐高兴的时候泼冷水,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
毕竟,离着婚期也就四十多天的时间了。
若是姐姐的观念不先正过来,后面的准备工作就都没有意义了。
等到她完婚后再去后悔,那更是什么都晚了。
所以,即便东方璎离去的脚步有些踉跄,东方珞还是让自己的心硬如磐石。
花厅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东方珞的目光就落在了神思恍惚的绿丝身上,“你这趟出去,该不是见鬼了吧?”
桃红就推了推绿丝。
绿丝猛然回神,茫然的看着东方珞。
东方珞走到她面前,“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绿丝后退一步,却是咬唇不语。
东方珞摆摆手,“算了!都去歇着吧!”
绿丝迟疑着转身,却在走到门口后,又折了回来。“姑娘!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今晚好像看到二叔了,却又不确定。毕竟我最后见他的时候,年龄尚小,而且还过去了这么多年。”
东方珞拧眉,这倒是真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料定绿丝此次外出,定然是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比方说,现今西门侯府的,与西门梅面对面撞上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绿丝毕竟跟了她六年,定力还是有的。
今晚回来,却是脸色大变,掩饰不住。
那么,能让她有此反应的,除了西门侯府还能有谁?
却没想到,真的遇到了西门侯府的人,而且是真正的西门侯府的人。
她倒是忘了,西门侯府昨夜发生了闹鬼事件,今天怎么可能还有人有闲心去月照湖放灯。
那不是纯粹落把柄给翼王府吗?
东方珞道:“那么,他可认出了你?”
一个已经被定义为死了的人,却突然间活了回来,任谁见了都会毛骨悚然吧!
说起来,绿丝的二叔西门堩,也就是她的二舅,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吗?
突然活着回来,莫非是逃兵逃回来的?以至于现在才有家不敢回。
虽然绿丝只是说了像,但联想到近来西门侯府闹鬼的事情,应该是有人从中作梗。
若是西门堩真的活着,那么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绿丝道:“奴婢不知道!奴婢起初并没有注意到他,可是他盯着奴婢看的眼神太吓人了。奴婢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虽然他整个的人看上去已经变了好多。可是,从大体长相上来看,与我爹是有几分相似的。”
东方珞若有所思,道:“纵使此人不是你二叔,也定是与西门侯府有关的人。”
该找人盯上的!
可是她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就这那几个丫头,看来,得找五爷再要点儿人了。
“可惜当时奴婢吓傻了,等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影了。”绿丝懊恼的揪着自己垂在前面的头发。
东方珞拍拍她的肩膀,“你先下去歇着吧!他既然人在京城,有了第一次露面,就会有第二次。何况,如果他真的认出了你,不用你去找他,相信他也会想方设法找你的。”
绿丝叹口气,“姑娘这么一说,奴婢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桃红和杏黄也跟着绿丝后面出去了,黄鹂却站着没动。
东方珞奇怪的瞟了她一眼,“你不累?”
黄鹂赔着笑脸,“不累!来回都乘坐马车,就是在月照湖边走了那么两步。”
东方珞道:“说吧!你碰见谁了?不会是五爷吧?”
黄鹂摇摇头,“奴婢没有碰见谁,奴婢只是想告诉姑娘一声,绿丝说的那个人,姑娘也曾经见过。”
“嗯?”东方珞刚刚袭上来的睡意,瞬间就没影没踪了。“在哪里见过?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的事?”
黄鹂道:“大约一个多月前吧!奴婢记得好像是姑娘去给东方侯世子夫人治胳膊的时候,在回丰园的路上,路过一家小餐馆。”
东方珞点头,“哦!是有这么回事!”
黄鹂道:“在那家餐馆门口,正好碰到了一个酒鬼------”
“啊!”东方珞恍然的大叫,“你是说绿丝遇上的那个酒鬼就是她所谓的二叔?”
眼前立马浮现出了一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走路一瘸一拐的影像。
她会记得那个人,当然不是因为他这副落魄样子,而是他当时说她跟某个人很像。
再联想到,钟凌风掀出吕恩泽的底的时候,也曾暗示过,她跟她的生母长得很像。
如此说来,那个人倒是更有可能是西门堩了。
黄鹂道:“奴婢确定!因为他满身的酒气令人记忆深刻。”
东方珞道:“这样!你明儿一早出府一趟,去裕丰商号找一下策叔,看看能不能找到。如果找到了,你让他抽空的时候帮忙打听一下那个人的情况。”
领了差事,黄鹂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
东方珞看向白鹭,“她就那么愿意到外面跑腿?”
白鹭道:“她恐怕只是喜欢为姑娘跑腿吧!”
尚嬷嬷走了进来,“郡主,该喝药了!”
东方珞的小脸立马皱成了核桃。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珞一觉醒来,就被告知东方璎已经在外面等了。
本想着简单梳洗一下,尚嬷嬷哪里肯。
给出的理由是,身为翼王府的郡主不能失仪。
东方珞只得耐着性子人她们打扮。
心思却早已跑到了东方璎那里。
就是不知道她这是早睡早起呢,还是一夜没睡。
好容易穿戴好了,却又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因为有东方侯夫人在,便安排在了东厢吃。
东方珞终于看到了东方璎,不由得吓了一跳,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熊猫的眼睛。
饭桌上当着东方侯夫人的面,自然什么都不能说。
吃过早饭,却又到了给翼王妃请安的时间。
东方璎就觉得既然住在翼王府中,自然也不能少了礼数,就跟着东方珞一同前去。
路上,东方璎不说话,东方珞也就看着沿途的风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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