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欣然道:“你和我的看法一样,虽然植母是木矿灵的孕育者,但可能连它也不一定知道木矿灵的全部功效。”
法妆卿点点头,这正如某个星球盛产黄金,那里的生物也许只是把它视作矿藏,但如果拿到地球上,立刻会成为财富流通。
“所以你趁机要挟植母,问它索要木矿灵吧?果然是人老成精啊。不过用黑凤凰魂魄吞噬它们,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风照原对法妆卿挤挤眼睛,后者冷哼一声,并不理睬他的挑衅。
“臭小子,你的木矿灵全在脉轮里,现在还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呢?”
千年白狐忽然叫道,风照原微微一呆,他无法操控体内的这只脉轮,所以木矿灵被吸入脉轮的事,一点也不清楚。这时听千年白狐说起,不觉心中奇怪,这些木矿灵本该进入大脑,为什么竟会被脉轮吸收呢?
“蜃人要出来了,你准备怎么对付它们?”
法妆卿沉声道,河面上升腾起丝丝缕缕的蒸汽,整条银河仿佛煮沸的开水,冻结的水面急速流动,一个个蜃人从河底浮出,身上沾着的银色水珠纷纷凝结,滚落河中。
“静观其变。”
风照原沉吟道:“这是我们离开赤阴界的机会,只要在蜃人返回银河时,悄悄跟随它们,借助能量通道离开即可。”
蜃人们纷纷飘出河面,如同一个个深夜的幽灵,径直向刺人族的居住地而去。
法妆卿冷冷地道:“你那些刺人朋友又要遭殃了。”
风照原面色黯然,沉默无语。
耳畔传来蜃人首领的吼声,几百个蜃人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纷纷裂开,里面伸出一根根透明的长管,钻入地下。砂石泉涌而出,激溅上半空,一个个蘑菇屋被蜃人的长管缠住,从地底下硬拖出来。
“你们这些低贱的蠢货,还不乖乖地滚出来!”
蜃人首领猖狂地叫道,蜃人们挥舞长管,迅猛无情地抽打着蘑菇屋。
一个个蘑菇屋满地乱滚,刺人们战战兢兢地从蘑菇建筑物内爬出,抱着脑袋,浑身抖做一团,把自己缩成刺猬般的球体。
风照原长叹一声:“为什么,几万个刺人面对几百个蜃人,竟然连反抗都不敢。”
法妆卿漠然道:“胆小懦弱是刺人的天性,你把刀架过去,它们只会乖乖地伸脖子。这样的生物种族,迟早都会灭亡。就像植母所说的,是宇宙自然规律。”
蜃人首领目光毒蛇般地扫过刺人:“族长呢?”
刺人族长蹲在原地,抖抖嗦嗦地道:“我,我在,在这。”
“啪”的一声,蜃人的长管鞭打过去,抽得刺人族长满地滚动:“木矿灵呢?到底有没有准备好?”
蜃人首领气势汹汹地道,刺人族长颤声道:“还没有,热季还有将近一个月才会来临,现在实在找不到木矿灵啊。”
话音未落,几十条蜃人的长管同时抽打在它身上,刺人族长连连惨叫,嘴里兀自哀求:“能不能等到热季,否则木矿灵是不会出来的。”
边上有个蜃人低声道:“看来逼也逼不出来,不如等到热季再来吧。”
“你知道什么?再拿不到木矿灵,闪魄会连我们也处死的。”
蜃人首领急躁地嚷道:“看来不给这些蠢货一点厉害,它们是不会听话的。你们还不动手,吸干它们的脑浆!”
蜃人首领一声令下,几百个蜃人脑腔内的长管闪电般地射出,搭住了刺人们的脑袋。
“噗哧噗哧”,刺人的脑袋被强行裂开,花白色的脑浆源源不断地流入吸管,四周的刺人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鸣声。很快,几百个刺人的脑浆被吸食干净,倒在了地上。蜃人们并不罢手,长管调转方向,瞄准新的目标,又伸了过去。
风照原看得满腔怒火,目眦欲裂,再也忍受不住。法妆卿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阻止这些兽行!”
风照原愤怒地吼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静观其变,不插手的吗?”
法妆卿平静地道:“我们的目的是尾随蜃人离开这里,其余的和我们无关,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破坏了全盘计划。”
说话间,几百个刺人的尸体又躺倒在地上,蜃人继续着无情的屠杀,白花花的脑浆流入透明的长管,景象之惨烈,令人发指。
就连法妆卿,也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我有办法了!”
风照原突然脸露喜色,大叫起来。
“什么办法?”
“把这些刺人移到沼泽地!”
风照原双目放光:“刺人们一旦进去沼泽地,蜃人也不得不跟着进去,但它们一旦进入,就难以走出。就算我们不杀它们,植母也不会让它们离开的。”
法妆卿神色一动:“这么一来,就会把植母牵连进去,逼迫蜃人对付植母。最佳的结果,就是引得蜃人背后的神出手,与植母拼个你死我活。”
风照原微微一笑:“植母想要度善其身,我就偏偏不让它如意。我想那些神一定也知道植母的存在,但对它有很深的忌惮,所以才通过蜃人来捕捉木矿灵。现在,我们就逼着它们对干一场。”
法妆卿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你其实还是为了保护那些刺人。这么做,实在有点冒险。”
“只要这条能量河流还在,我们就一定能够离开!法妆卿,我对付蜃人,你负责把那些刺人移到沼泽地!”
风照原精神振奋,一面施展仙诀隐身,一面冲了出去,拳打脚踢,对准蜃人就是一顿痛殴。
这一次,他不再手下留情,红黑色的光焰漩涡频频击出,忽然正转,忽而逆转,犹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蜃人们纷纷炸开,一瞬间,几十个蜃人烟消云散。蜃人首领慌乱得连声大叫:“蜃化,赶快蜃化!”
法妆卿双手伸出,以异能力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围住刺人,然后逐渐缩小整个空间,刺人们只觉得周围一股强大的力量慢慢挤压,逼得它们向中间收缩,互相紧紧地挤在一起。
蜃人们的脑袋纷纷合上,滚滚的烟雾从嘴里喷出,四周景象模糊,犹如海市蜃楼,蜃人变得缥缈不定。
等到它们完全蜃化后,四周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几万个刺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法妆卿故意留下两个刺人,风照原一手提着一个,向沼泽地飞奔而去。
“它们向那里逃了!”
蜃人首领大叫道,它看不见风照原,只看见两个刺人腾空飞掠,速度之快,和平时迥然不同。来不及思索,蜃人首领一声令下,几百个蜃人紧跟着两个刺人,疯狂追赶。
植母存身的壑沟近在眼前,穿过光彩缤纷的丛林,风照原纵身跃起,在两个刺人恐惧的叫声中,越过壑沟,进入了沼泽地。
法妆卿早就在那里等候,几万个刺人被浓缩在一个封闭空间内,即使以法妆卿的异能力,瞬间迁移这么多刺人,也是心衰力竭,胸口一阵急跳。
最要命的是,那些刺人见到沼泽地,个个歇斯底里地惊叫,不少吓得当场昏倒。
“但愿那些蜃人会跟上来!”
风照原沉声道,蜃人们站在壑沟前,望着植母庞大的身躯,犹豫不决。过了一会,蜃人首领终于做了个手势,蜃人们飘然飞起,越过了壑沟,直奔沼泽地而来。
“终于上钩了,我们走!”
风照原微微一笑,两人带着几万个刺人,直入沼泽深处。
蜃人在后面纷纷追赶,风照原和法妆卿和它们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既不能让蜃人追上,又要时刻监视它们的动向。幸好现在是夜晚,沼泽地内一片漆黑,蜃人的行动迟缓了许多。因为沼泽一直在流动,地势环境随时都在改变,风照原和法妆卿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弄不好,就会在沼泽中迷路,失去方向。
刺人们还在恐惧地大叫,乱作一团,噪音传遍了整个沼泽上空。法妆卿微微皱眉,对刺人族长道:“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我们害怕,没有办法安静啊。”
刺人族长哭丧着脸:“进入沼泽地,是要遭受灭族厄运的。”
风照原忍不住现出身形,大声呵斥它:“难道你们留在原地,就会安全吗?那些蜃人会将你们脑浆吸干,活活杀死!同样是灭族的结果,为什么没有勇气赌一下自己的命运?何况,沼泽地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恐怖怪兽!”
夜色中,跟循刺人们的叫声,蜃人越追越近。法妆卿低声道:“我们是否要和它们动手?”
风照原最初的用意,是希望激起植母和蜃人的争斗,正犹豫的时候,远处的黑暗中,忽然陆续跳出黑影,黑压压的一大片。
“蚤人!”
风照原惊讶地叫起来,大概是刺人们的叫声惊动了蚤人,它们全族出动,找到这里,将四周密密麻麻地围了起来。
刹那间,刺人们的叫声骤然停止,一个个呆呆地看着蚤人,而蚤人们也不再理会风照原的招呼,炯炯有神地盯着刺人。
双方都像中了魔咒一般,目光在空中相遇,夜色里,突然迸溅出千万点火星。
风照原吓了一跳,对蚤人族长道:“它们都是朋友,不是恶魔!你们不要动手!”
蚤人族长猛然狂吼一声,身后所有的蚤人也都齐声狂吼,而刺人族长竟然也低低地叫了一声,刺人们发出古怪的呜咽声。
光芒从蚤人、刺人的体内不断亮起,越来越盛,像夏日的萤火,从它们身上激溅,无数道光焰在黑暗中急速穿梭,从蚤人身上,又传到刺人身上,空中像是盛开了一张无比绚烂的光网,照得沼泽地犹如白昼。
风照原和法妆卿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蜃人,也远远地停下,望着突然出现的奇景,不知所措。
一条条光焰,犹如长长的锁链,将所有的蚤人、刺人连接在一起。从它们的口中,不断发出怪异的叫声。到最后,整个沼泽地都是它们的叫声,嘹亮、雄壮,一声比一声大,仿佛有规律的擂鼓,震得脚下的沼泽不停地颤抖。
“轰”的一声,宛如晴天霹雳,所有的光焰猛然炸开,向四周激溅辐射。在灿烂的光雨中,蚤人、刺人突然向彼此飞速射去,一个蚤人对准一个刺人,犹如磁石的阴阳两极,紧紧吸在一起。
蚤人族长和刺人族长率先相遇。
“砰”!从蚤人族长和刺人族长嘴里,同时发出连连怪叫,原本双方的声音截然不同,蚤人狂野浑厚,刺人尖利细锐,但这个时候,双方的叫声连成一片,难分彼此,到最后,像是从同一张嘴里发出来的。
蚤人族长健壮的躯体,刺人族长矮胖的躯体,这时也紧紧相贴,互相往对方的体内挤动,仿佛两团泥浆渐渐融合!
渐渐地,刺人族长的尖刺越来越长,而蚤人族长的腿越来越强健,双方的脸已经看不清了,身躯只剩下了一个。
无数个刺人、蚤人,正和它们的族长一样,互相紧贴融化,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雷鸣般的吼声响彻夜空,蚤人族长和刺人族长猛然合体,一个崭新的种族奇迹般地诞生了!
它颜色发灰,身材魁梧雄壮,胸膛处生着一条条暗红色的纹路。全身上下,覆盖着又长又尖的倒刺,双腿强健有力,犹如磨盘。眼中发出厉电般的光芒,声势凌厉,直射远处的蜃人。
一个个蚤人、刺人不断合体,越来越多这样的生物出现了,它们发出惊心动魄的叫声,扑向了蜃人。
风照原和法妆卿呆呆地站着,目眩神迷,浑然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