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却不以为然,他挑了挑眉,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痞气,道:“那群人突袭我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泼盆脏水回去,也不算过分吧?”
“可是,叔叔万一去查,发现没有此事怎么办?你肯定要挨揍的!”姜瑜瞪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心的神色。
不过,宋毅倒是很放松的倚靠在榻上,颇为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道:“这件事查不出的,我按着你白天给我透露的那群人的特征描述的,后来我爹还拿来一件脏兮兮的戎装让我辨认,我随口说了句‘是’,我爹就脸色阴沉的走了,想来是应该相信我了。”
听完他的讲述,姜瑜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而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蔫了,她耷拉着脑袋,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下完了。”
“你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啊?难道你不应该为我的机智拍手称赞吗?”
宋毅很是奇怪,他戳了戳垂头丧气的姜瑜,不解她为何是如此反应。
姜瑜见他仍然不知自己闯下了大祸,她恨铁不成钢的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沉声道:“欧阳哥哥猜测那群人是朝廷的人马,若他真的猜测不假,那你将莫须有的事情栽在朝廷军队的头上,这不是挑起你爹和朝廷的矛盾吗?”
“朝廷的人?不会吧?”
“我觉得**不离十是真的,这天下有谁敢明目张胆的穿着戎装冒充朝廷官兵?而且还是成群结队的冒充?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姜瑜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能会埋下隐患,宋毅此举可能会挑起更多的祸端,她无奈的又多捶了几下他的胸口,叹道:“看来你是嫌你爹被贬来的奉天城还不够远,想再挑起他和朝廷的矛盾,直接害他被革职查办比较好。”
“呃,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宋毅感觉到后背有些发凉,他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语气却变得没有方才那般理直气壮。
姜瑜轻叹口气,缓缓摇了摇头,道:“但愿我是多心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看着榻上的宋毅,道:“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柳姐姐他们,看看他们是如何看的,你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
“那你快去,快去吧。”
宋毅有些六神无主的挥了挥手,忐忑不安的希望姜瑜能早点带回欧阳璟等人的分析和意见,他细细思考了一番姜瑜的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若是真的害父亲被革职,或是落得更加严重的下场,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只是,他不知道,把自己关在书房中的宋青,此刻亦是百感交集。
宋青静坐在书房中,看着那染着血色的戎装,静静的坐了一夜,心中想了许多事情,但更多的是在回顾他这辈子在朝堂浮沉的经历。
想他在戎马上征战多年,终于出人头地,做的一方太守,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奉公守法,心里想的都是为百姓过上好生活,自己能做何贡献。可是,他最终收获的,却是一纸调令,将他打发到这穷乡僻壤之地。
他虽有不甘,却也不想抱怨,他希望无论升迁还是遭贬,他都能一如既往的清廉勤政。
只是,他如此不争不怨,为何还会成为朝廷清缴的对象?难道他效忠的皇帝,竟然是如此一个不识忠奸的昏庸之人吗?
豆大的烛火静静的点亮书房,蜡烛越来越短,在天色微亮之际,烛火陡然一亮,然后便油尽灯枯了。
宋青一夜未眠,顶着黑眼圈坐在书案前,见到烛火燃尽,他才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纸笔,独自磨好墨,提笔开始写折子。
但是,握笔的手颤抖着不知如何落下,他最终颓然的将笔扔到一旁,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望着被墨浸染的折子,重重叹了口气。
也罢,被朝廷割舍的臣子,还有何必要请奏朝廷?
这时,有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将宋青从失神中拉回现实。
他抬手捏了一下鼻梁,带着疲惫的声音沉沉说道:“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跨进房门,疾步上前来到宋青的面前,跪地道:“启禀大人,城门口有情况,小人等不敢做主,还请大人定夺。”
“什么情况?”
宋青抬眼望着跪在面前的侍卫,见到他疾奔而来额头上全是汗水,心中一沉,想来是发生了极其重要的事。
只听那侍卫沉声回答道:“昨日那批攻城的军队,此刻正在城门外叫嚣,说是要入主奉天,请、请大人……”
话说到这里,他没有敢继续禀报,只是头垂的更低,连声请求道:“还请大人移步城门,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