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媛媛愕然抬起脑袋,表情顿时怔住了。
只见画质略显模糊在电视上,前几天前才来过她家的常哥,赫然出现在画面中。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一群中年人之中,手持铁锹,正在往一座写着“奠”字石碑上,泼着泥土。
她不懂常哥在干什么,但是她还是意识到,常哥似乎很不一般。
或者说,在她感觉中,能上电视的都不简单。
“你常哥现在了不起啊!人家现在身家上百亿,我听说,他打算成立啥家族金?反正以后啊,你上学看病钱,他全部出了,还会给我们家两百万哩!”
“等这段时间忙过了,你叔叔带我去燕京看看腰。到时候,你在家要乖点。我会给你留笔钱,来家饿了,不想做饭,就去村头买点凉菜。”
“对了,这两天把家里鸡鸭都给卖吧,等我从燕京回来,咱们搬去镇子里住,你上学也能少跑点路。”
“丫头,咱们苦日子过去啦!”
“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等念好书,好好报答你常哥。”
“”
常媛媛父亲絮絮叨叨着说了一大堆。
常媛媛呆滞的趴在桌子旁,听着父亲的絮絮叨叨,看着电视画面中那个光鲜亮丽烨然若神人的堂哥,只觉得脑海彻底嗡嗡直响,感觉父亲似乎在说梦话。
“去把柜子里那瓶大曲拿来”常媛媛父亲顿了顿,又道:“再去村头整两碟凉菜,捡你爱吃的买。”
“哎!”
常媛媛晕乎乎地出门去了,门口小黄欢快的冲她呜呜叫喊,兴奋的直甩尾巴。
才六点多钟的村口小卖部聚了一堆人。
大人围着一张八仙桌旁打扑克,一群小孩到处乱跑玩着炮竹。
村里几个七八岁小孩看到常媛媛,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冲她吐舌头,还有几个点燃炮竹往她身上扔。
旁边大人看到之后,满脸笑容,没人说什么,甚至觉得自家小孩挺厉害的,以后长大,肯定不受欺负!
也就一个大婶子,喝止了自家孩子。
常媛媛缩着脑袋,佯装不在乎的买了凉菜,在一群小孩子的嬉笑声中,跑回家中。
回到家,她父亲已经吃力的将破旧的八仙桌收拾好了。
常媛媛将凉菜摆在盘子里,又端来一大碗尚未吃完的鱼冻,配上一碟邻居送来的咸菜,恰好凑出四个菜。
说起来,鱼冻,是常媛媛最喜欢的冬季菜。
因为鱼便宜,赶在收摊前,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堆死掉的鱼杂,回来随随随便就能烧出一大锅炖鱼杂。
晚上吃不完,一晚上就能冻成鱼冻,能连续吃好几天呢!
这大概算是现代版的“划粥断齑”吧。
只是常媛媛没有范仲淹的志气,她仅仅是贪恋那一点点舌尖上的鲜味罢了。
这顿加餐,常媛媛吃得很开心。
她沉默寡言的父亲,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大多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对她的歉疚。
常媛媛不敢去想父亲说的那一幕,她想着,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她就很满足了。
八点多钟,喝得醉醺醺的父亲,在常媛媛的搀扶下,爬上了床,没多久便鼾声震天。
常媛媛有些累。
她处理好桌子上的饭菜,用冷水擦了把脸,走过程般冲了把脚,便钻进了被窝。
单薄的被褥并不暖和,但是她还是觉得今晚的被窝真舒服!
迷迷糊糊睡到大半夜她隐隐听到扑通一声。
她没在意,以为是小黄在捣乱。
翌日清晨,她麻利的爬起来淘米煮饭。
喂过小鸡之后,她才发现,父亲没有出来。
她下意识跑去喊父亲吃饭,进了父亲卧室,她看到父亲趴在床边地上,一动不动。
她愣了愣,过去摇了摇父亲,只见父亲脸上尽是结冰的呕吐物。
“哎呀,听说了吗?常老大昨晚死啦!”
“真假的?”
“还能有假,巡逻车都来了。”
“走走,快去看看!”
“咋回事?听说昨晚喝酒,吐了,卡在喉咙里,憋死了。”
“哎呦,昨晚我还看到小媛去买菜哩!!”
“真是造孽哦!”
“媛媛怎么办啊?”
正月初八。
常媛媛家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院里院外站满了人。
大家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一个个看向常老大家带着怜悯,唯独小孩子,大概是因为人多,兴奋得跑前跑后。
“常老大这打算怎么办?”
“常老大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只能通知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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