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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延年与景安平用过早膳,沈卿过来请安。
“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沈卿今日穿了件靛青底暗金丝福禄寿纹交领流光缎长袍,头束金镶玉头冠,褪去往日随性淡然,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沈延年瞧着沈卿半晌才回过神,“平日里见你朴素惯了,今儿换了身衣裳倒是比往日看着精神。”
景安平面上也微露诧异,这样的沈卿她从未见过,暴发户似的华服穿在他身上完完全全换了种感觉,繁复华丽的花纹并没有给人产生太多的违和感,虽然不见他平日那种淡然飘逸的独特气质,但却另有一番富贵雍容的大气。
她的目光在沈卿脸上寻摸了一圈,脸还是那张脸,肤色看起来比从前好了许多,眉眼也好像比以前好看些了,隐约还有几分像秦桑那个小贱人。
但这人明明还是那个人,为何总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了?
她自不知道,沈卿今天改了改面部的易容,就为了迎合她精心准备的衣裳。
好歹是给她添堵的事情,沈卿倒是十分乐意去做。
“头一次穿这么华贵的衣裳,刚穿上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沈卿笑吟吟地朝景安平拜了拜,“衣服是母亲给置办好的,孩儿多谢母亲体恤。”
景安平听见沈卿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味,但见她脸上满是欢喜,一时倒也没细想,只忙笑着回道:“七郎,你这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沈延年半眯着眼眸在沈卿和景安平身上逡巡了一圈,瞧见母子俩“和乐融融”
,似乎也品出些别的意味来,轻咳一声,“头一次见皇上,又赶上圣寿节,这样穿着倒是无妨,下次倒不必穿得如此隆重。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启程。”
出门上车,一路上沈延年坐在车中闭目养神,沈卿盘膝坐在侧面。
走了一阵,沈延年突然开口:“大丈夫行事,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以你的聪慧,以后自不会囿于内宅,所以不要与那些妇孺一般见识。”
沈卿回过头,看见沈延年已经睁开了眼睛,锋锐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一般。
“有时候,内宅的影响力比看起来的要大得多,比如今上的**,那可是杀人无形的战场……”
沈卿转过头,目光落在闪动的车帘,透过缝隙洒进来一线阳光,车厢内再不似刚才那般昏暗,“一缕阳光便可照亮斗室,并不能因为它的渺小而忽略了它的作用。
我从不忽视任何一个所谓‘弱者’,哪怕是一个看起来畜生无害的妇人或孩子,因为有时候弱者所爆发出的力量更让人难以想象。”
沈延年微微愣怔,他第一次听沈卿这样与自己说话,没有往日的冷漠疏离,更没有一丝胆怯害怕,侃侃而谈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不禁心生异样,“若连这点小事都要在意,你哪里有精力去应付外面的风浪?”
沈卿微笑地看向沈延年,“父亲,对于如今的我来说,要面对的是暗涌,不是风浪。”
车子缓缓停下了,车夫掀开帘子,沈卿没在说什么,先一步跳下车,站在车辕旁,半躬着身子对着车里的沈延年道:“父亲,到宫门口了。”
“哦。”
沈延年回过神,深深地望了一眼沈卿,这才下了车。
沈延年递了腰牌,羽林卫放行,过了正阳门,午门处已经有负责领路的内侍在此等候了。
随着内侍穿过高高的朱红宫墙,也揭开了摇光皇城的那缕神秘面纱。
穿过青石铺成的广场,从右侧的角门进了内城,入目依旧是广阔的广场,只是比起初见到的那个更为宽广,踏上汉白玉石阶,青瓦黑柱的雄伟宫殿渐渐出现在沈卿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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