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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杏到底没喝那蛇汤,倒不是怕,确是习惯使然,她从前就不爱那些个细条滑溜的东西。
中午暂休之后,几家人继续南下,行一阵到了岔路口,沿岸漫长的人流分成了两条,有的继续沿河岸前往盂县,有的则下了河堤,往漳河镇去。
到了漳河镇时,天又下起了下雨,淋淋沥沥不尽,分外阴冷。
那漳河不过是个小县,一下拥来这么多流民,守城兵丁唯恐出事,当晚便开始实施宵禁,城门守卫森严,等闲不许随意进出。
夜渐深了,雨愈发大,在城下守望的难民逐渐散去,三三两两去寻避雨的地方。
李章齐三家人多势众,又见识得早,抢先进了一家破庙里。
庙里人渐渐多了,有几个体壮凶恶的拦着再不许人进。
地方逼仄,不好再架火烧水,李崔氏便一人发了一个饼,在漏雨处接了半钵子水,混着干饼吃。
她家那饼子是李洪氏做的,又干又硬,这时节存个十天半月都不会坏,且又耐饿,又有嚼劲,是长途跋涉携带的最佳食物。
只是越吃越干,须得一口水一口饼才好。
但是章杏却不敢就这么喝那屋顶上漏下的雨水,她怕生病,眼下境地,生了病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轻易就能丢了命去的。
石头端了碗正要喝,她连忙拦住,说:“先别急着喝,放一会。”
石头正看章杏不顺眼,理都不理她,端起就喝。
李洪氏若有所思看了章杏一眼,站起身打了孙子手一下,夺过碗,说:“急什么?也不怕喝得满嘴沙,听杏儿的,先沉一会。”
说着就将那钵子放到一边,一会后另取了碗,只将那钵子上面的水倒出来,分给大家喝了,余下倒掉。
吃了饼喝了水,两家人各安置睡下。
庙门被几个壮汉关上了,外面风雨交加,有个妇人哭哭啼啼央求说:“大爷们行行好,我们娘俩只要一个站的地方。”
她反反复复说着,终有人不耐了,吼道:“老子让你站了,老子站哪里去?你要求,怎么不求那庙里的人把门打开?让咱大伙一起进去避个雨?”
过一会,庙门真被敲响,声音虽是不大,却断断续续敲得让人心里难受。
章杏侧躺着,刚好可以看见庙门,只是她不敢动,后进来的那五个壮汉一脸凶恶,一看就知非善类。
章桃被姐姐揽在怀里,睁大了眼睛,把弄着自己手指。
“他娘的,找死吧!”
有个大块头一僦起来,开了庙门。
风雨顿时飘进。
章桃再忍不住了,连忙爬起来看。
她另一边睡着的李洪氏连忙抱她躺下,小声说:“乖孩子,别吱声。”
门口壮汉吼道:“滚远点,再他娘的啰嗦,小心一脚踹死你。”
那妇人显然是被吓到了,好一阵不敢说话。
那大块头正要关门,那妇人连忙伸手阻止,哀求说:“大爷行行好,我,我们只要一个站的地儿就行。”
那壮汉正要赶人,他同伙伸手阻止,笑嘻嘻说:“小娘子要进来避雨?”
那妇人听这人说话和气,连忙点头,说:“我,我儿子发烧了,实在淋不的雨,大爷们行行好。”
那人又笑着说:“咱们又不是铁石心肠,这点慈悲心还是有的,进来吧。”
说着一把就将妇人扯了进来。
那妇人一边惶惶恐恐道谢,一边说:“我,我站那边就好了。”
那几个却由不得她,将她夹在中间,拉扯到他们几个睡的地方。
那妇人挣扎着不肯去,有人一把夺了她手中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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