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大人被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丞阻挡在城门口还出言不逊,周延公就算忍得了刘凌麾下那些亲兵又怎么会忍得了?这次负责周延公安全的正巧是刚回到刘凌身边任亲兵队正的王小牛,他可不是吃素的。
提马护在周延公身前,王小宁扯着嗓子喊道:“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说话呢!钦差大臣,银青光禄大夫,六州巡抚使周延公大人就在这里,赶紧麻溜儿的把城门打开!”
“呦呵!这是哪儿来的野狗在我平安县的城门口乱叫啊,还他妈的钦差大人,平安县自打大汉立国到现在二十年了,郡守大人都没有来过,还钦差?别跟老子扯淡了,再不走你们就跟那群乱民的下场一样!”
王小牛气的还要骂人,看着受伤的灾民心里在滴血的周延公催马上前走了几步。他让王小牛将圣旨和印信从包袱里取出来,亲手举起明黄色绸缎的圣旨大声说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本官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巡察南方六州,再不开城门休怪本官无情!”
[][] 那县丞从出娘胎到现在都没见过圣旨什么模样,不过他也知道明黄色的东西就肯定和皇家有关。混吃等死的干了十年县丞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阅历的,作为县令大人的小舅子他还是能接触到一些官场上的常识。
意识到城门外马背上的那个斯文家伙真没准是朝廷里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县丞王读心里就好像闹了一场地震。他这辈子到现在见过最大的官是庆州的郡守大人,那还是沾了姐夫的光远远的看见了郡守大人一回。上次随着姐夫到庆州府给郡守欧阳专大寿送贺礼的时候,是他人生至今最辉煌的一页。
郡守大人据说是正四品的官,比姐夫大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而钦差是什么官他不知道,只是听姐夫苏晖说过钦差就代表着皇帝陛下本人,钦差说的话就是皇帝陛下说的话,如同圣旨。
眼下一个貌似钦差的人在城门口呵斥自己大胆,还说要无情,这可把王读吓坏了。钦差如同皇帝,钦差说要对自己无情,岂不是等同于皇帝要对自己无情?无情是个什么概念?王读第一时间就想到平安县里得罪了自己姐夫那些人的下场。
他立刻就脑门子上冒了汗,第一时间就想跑下去亲自给钦差大人开门。可是一看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数千灾民,他又怕开了城门惹恼了严令自己不许放一个灾民进城的姐夫。平安县令苏晖大人可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只要放进来一个灾民自己这个县丞的乌纱帽就别再想戴起来。
皇帝陛下,钦差大人的威风他没见识过,可是他看的太多了姐夫大人展现出来的威风。姐夫苏晖在平安县任县令这十年里,多少个得罪了他的人被整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具体的数字王读已经记不得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两只手的数肯定数不过来。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王读决定还是先派人回去征求苏晖的意见。只是想到了钦差大人的可怕,他说话却再也不敢耀武扬威了。
“钦差大人,赎下官得罪,你现在城门外等一会,我这就去请县令大人过来。”
在城墙上往外探着脖子脖子,王读一脸奴颜的说道。
这话把王小牛气的够呛,从来没有听说过钦差大人被地方官拒之门外的。再加上他也是穷困人家出身,也经历过灾荒之年。若不是父母省出一口吃食照顾了自己,只怕他也长不大,更别说现在身上还穿着从六品的武官服。
城墙上守军虽然都是城里面的富户子弟捐了钱换来的,射出来的箭也大都绵软无力。可是毕竟城墙下面聚集着的百姓太多,上百支羽箭射下来还是伤了十几个灾民。虽然都没有伤在要害处,可这些灾民连件厚实的衣服都没有,羽箭扎在身上血就立刻冒出来。
受伤者的亲人将伤者抬着离开城门一定的距离外,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伤者包扎伤口。他们哪里有什么干净的棉布,只不过胡乱从地上抓两把冻雪在伤口上“清洗”一下,然后在自己身上撕下布条绑上。
这些骨瘦嶙峋的灾民眼睛里连愤怒都没有,有的只是带着茫然的悲哀。甚至受伤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哀嚎,他们尽力的抿着嘴,尽力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在伤者看向自己亲人的眼神里,包含着深深的歉意。
是啊,这样环境里,生活下去就已经是奢望了,自己受了伤还要拖累家人,日子还怎么继续下去?
受了伤的人会拖累家人,为了照顾他家人只能脱离出灾民的队伍找个避风的地方暂时住下来,可是如今这样的年月,面对着荒芜的土地,讨不到饭吃让他们如何继续生存下去?
周延公和王小牛看着看着,眼睛里的泪水就忍不住往下流。忽然,人群中一阵骚乱,随即一声悲怆的震天动地的哭声响彻天际,大家往那边看去,原来是一个受了伤的汉子不忍心拖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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