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一阵青白,忽然间猛地将手中竹策丢掷于地,破口骂道,“该死!那孙坚竟然敢勾结董贼余孽乱我荆州!”
一句话说得帐内众将面面相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望了眼怒气冲冲的蔡瑁,文聘将地上的竹策捡了起来,轻声问道,“都督,究竟发生何事?”
只见蔡瑁气恼地摇了摇头,挥挥手不耐烦说道,“你自己看!”说罢,猛地转身抓起案上茶盏正要喝水,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阵怒意,狠狠将那手中茶盏丢在地上摔个粉碎。
有些惊异于蔡瑁的失态,文聘小心摊开竹策,这才发现竹策上信函只有寥寥一行字。
“……张济勾结孙坚图我荆州,速回!——景升。”
短短一句话,顿时叫帐内那些位将军傻了眼,别说他们,就连陈蓦也是一脸的诧异之色,连他都没有想到孙坚竟然还有这后招。
怪不得孙坚故意走走停停,原来是为了引蔡瑁带荆州前来追赶,好叫张济长途突袭襄阳。
陈蓦恍然大悟,前几日一直困扰着他的疑问终于在此时得以解开。
不愧是传闻中孙武后嗣……
想到这里,陈蓦抬起头瞥了一眼蔡瑁。
正如陈蓦所预料的,蔡瑁眼下可谓是勃然大怒,倒不是全然因为襄阳被张济所袭,更主要的,是他前一刻才大为欣喜地说将孙坚围困在了虎丘,但是短短数息之后,他这才意识到并不是他将孙坚围困在了虎丘,而是孙坚故意逗留在虎丘诱使他出兵,这无疑是在蔡瑁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可想而知,自重颜面的他眼下是何等的愤怒!
而帐内的那些位将军显然也熟悉蔡瑁的性格,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免得惹祸上身,无辜受到牵连。
足足半响,帐内鸦雀无声,只听到蔡瑁气地来回在帐内踱步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蔡瑁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文聘将手中竹策小心放置在案上,犹豫问道,“都督,襄阳被袭,大事不妙啊,依末将之见,恐怕孙坚多半是在等待张济出兵,是故刻意放缓行程,诱使都督携襄阳之兵随后追赶,使得襄阳兵防空虚……”
“这匹夫!”蔡瑁恨恨拍了拍桌案,低声骂道,“平日里说什么仁义道德,背地里竟然勾结窜国逆贼,真是该死!”
见蔡瑁余怒未消,文聘舔了舔嘴唇,抱拳说道,“都督,孙坚仍有两万兵卒屯扎于虎丘,倘若他故意拖延,我等虽兵力占尽优势,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攻克……襄阳乃我荆州之根本,又是主公座驾之府邸所在,如今之计,不若先行退兵……”
“哼,你以为孙坚会叫我等顺利退军?”蔡瑁冷哼一声,说道,“我算是想明白了,他在虎丘十余日,就是为了等我将襄阳之兵从城中引出来……在我看来,孙坚恐怕时刻外派斥候监视着此处动静,昨日我率数万大军至此,岂能瞒得过他?只要我等退兵,不出数个时辰,这厮便会率领那两万兵卒追赶掩杀,倒时候我等战是不战?退是不退?”
文聘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思忖说道,“都督勿忧,末将愿领一军断后!”
“不必了!”蔡瑁挥了挥手打断了文聘的话,随即在帐内来回踱了几步,脸色深沉,冷冷说道,“比起撤军,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
所谓更好的办法,便是以十万大军为诱饵么?
不惜牺牲数万荆州将士,也要将孙坚击杀于此地么?
跨坐在文聘背后,陈蓦转过头去,望着那些来不及逃跑的荆州士卒,眼睁睁望着他们死在江东兵刀枪之下。
听着那不绝于耳的惨叫,陈蓦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知道,他帮不了他们。
吕布说过,有些时候,人要懂得量力而行,一时的逞强并不能改变什么,这一点,陈蓦早在迁都长安的那一番变故中便深刻体会到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掌握了一些保命能力的普通人,如何能从两万江东兵手中保护那些被蔡瑁遗弃的?
自己要做的,就只有杀死孙坚,夺得传国玉玺!
可是……
对手是孙坚……
【好小子,此等气概值得敬佩,本将军亲自来会会你!】
【小子,黄巾并非久留之处,而董贼更非可侍明主,不若转投孙某麾下,如何?】
【两载未见,武艺竟有如此长进……小子,当真不愿投我麾下么?】
【……既然如此,那孙某便只能视你为敌了!】
脑海中回想起与孙坚相逢的一幕幕,陈蓦暗暗叹了口气。
陈蓦知道,孙坚一直很看重他,以至于好几次手下留情,就是为了让陈蓦改变主意,但是……
素素……
陈蓦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张素素那满是泪水的脸庞,想起她那日死死抓着自己衣襟哭诉心中的不甘。
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笑声是那样的清脆,只可惜,好久没有见到她像以前那样的笑过了……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会让那日的笑容重新回到你的脸上!
陈蓦微微动了动嘴唇,随即好似做出了某个决定般,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为了黄巾,为了素素……
就算是孙坚……
想到这里,陈蓦的眼神闪过一抹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