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了,”姚老太爷脸色铁青,“等我上了京,一定会让一切都变回原状。”
……
婉宁依依不舍地给二祖母磕了头跟着大伯一起上了马车,坐在车里,想起二祖母婉宁不禁又掉了眼泪。
她和二祖母相处时间不长,却因为真心相待就这样互相牵挂起来。
可见人的感情是最真切的东西。
马车换成船,舅母已经等在船上,下人服侍婉宁上了船。
舅母立即道:“船舱都收拾好了。”
舅母拉着婉宁进去瞧,桌子上已经摆了点心和蜜饯、糖块,舅母知道她喜欢吃零嘴。
“昆哥和杨先生坐旁边的船,等船停的时候,昆哥就过会过来。”
“崔大人也安排的妥当,这条船上没有米粮和货物,这样会更安全。”
婉宁倒没想到崔奕廷会这样交代下去。
船外传来嘻闹的声音,还有半个时辰船就要离开泰兴了,四年,她靠着自己走出了那绣楼,走出了姚家,就要走进京去。
……
河岸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姚宜春被关了几日,突然见到大天不禁眯起眼睛,还没等他看清楚周围都是什么情形,就有脏臭的东西砸过来。
烂布头裹着的臭烘烘的粪土一坨一坨糊在他脸上。
扔掷这些东西砸犯人,是平头百姓唯一的乐趣,姚宜春发出几声惨叫,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下来,正好落入他张着的嘴里。
恶心,姚宜春想要呕却又呕不出来。
什么时候自己回落得如今的境地,这一切就像是噩梦,前一刻还花天酒地,后一刻就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他多么想,有一个人能伸出手来救救他,哪怕是将他脸上的屎尿擦干净,让他少受些折磨。
他已经不敢奢望回到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谁啊,谁能救救他,父亲到底都在做什么?
姚宜春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嬉笑的人群,这条路怎么那么长……
马车终于停下来,有衙役将他从车上扯下来。
姚宜春腿脚酸软顿时摔在地上,紧接着屁股上就是一疼,不知是哪个衙役一脚踹过来。
崔奕廷竟然让他受这样的折磨,开始他还愤怒、暴躁想要大喊大叫,现在却只能哀求地哼着。
“六老爷,六老爷。”
听到喊声,姚宜春忙向周围看去,姚宜春张着嘴,顾不得嘴唇上的咸臭,“快……快……快……”
他向周围看去。
快拿出些银子,快救救他。
姚家人空挥着手,却不能向前一步,这位崔大人是软硬不吃,姚家上下已经用尽了手段,却没有一点的用处,寿氏躲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吆喝声不禁抹眼泪,“再去试试,就算给押解的衙役也行啊。”
“衙役不肯收,”下人低声道,“送了几次都没办法,寿老爷看着还好些,六老爷……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了样子。”
听得这话寿氏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
“六太太,”跟车的婆子惊呼出声,“六太太,奴婢看到沈家下人了。”
沈家下人是来凑热闹的吧,寿氏恨得紧紧咬住牙,“这时候提沈家做什么?”
寿氏气得手直发抖。
“沈家下人上了船,上了那个……朝廷的船……”
寿氏睁大了眼睛,什么?沈家人怎么能上朝廷的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真的,六太太,您瞧……”
寿氏听得这话一把撩开帘子向外张望,人群里却什么也没看到。
“进船里了,进船里了。”姚家下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不停地跳着脚。
寿氏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将下人打个清醒,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那小厮我认识,就是从前跟着沈四老爷上过我们家的,我家那口子还和他说过话……”婆子喋喋不休地说着。
寿氏眼看着从船上下来一个人,拨开人群走过来,那人脸上满是喜气。
“就是他,”婆子一脸的笃定,“就是他。”
寿氏整个人软坐在马车里,为什么沈家人会在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
姚宜闻坐下来和张氏商量,“今年过年,我们应该将父亲、母亲接进京。”
张氏垂着头,在灯下做着针线,抬起脸来神情娴静,“那老爷要快些做决定,从泰兴到京城要走好久。”
姚宜闻点点头,张氏就是这点好,识大体,这么多兄弟姐妹中,父亲最偏着他,他应该加倍孝敬父亲才是,“婉宁已经快十三岁了,再有两三年也该嫁人了,我想着……是不是该给她说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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