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福建搏个彩头,将来世道安稳,他们才能相扶到老。
他也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少年干净的脸上浮起清澈的笑容。
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跟他说一句道别的话,所以她让人调转了马车,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这里,却没想到转过头来,看到的是少年鲜衣怒马,站在不远处眺望着她。
此番远去,善自珍重。
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只是相望着,再一次送他离开。
等他回来之时,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正该是最好的时光。
崔奕廷,早去早回。
……
婉宁回到姚家,刚进门就看到姚婉慧迎出来。
姚婉慧脸上满是紧张。
“怎么了?”婉宁问过去。
“三太太喝错了药,”姚婉慧有些着急,“多亏我母亲这些年常在族里帮衬,见到药渣就看了出来。”
说着话,婉宁和姚婉慧一起到了张氏院子里。
下人忙碌着跑来跑去,院子里跪着三四个小丫鬟,一个小丫鬟面前还摆着药渣,旁边的婆子想要拿走却被落雨喊住。
“七小姐,您可回来了。”
“跟我父亲说了没有?”婉宁问过去。
落雨点头,“去说了,也打发人去请了郎中。”
说话间婉宁已经踏进了张氏房内。
姚婉慧的母亲邓氏正扶着张氏,邓氏手里拿着一只勺子在张氏嘴里压着,“快,吐,吐出来。”
张氏不停地摇手,眼泪已经淌下来。
邓氏皱起眉头:“我就不信了,刚吃下去的东西怎么能吐不出来。”
婉宁看向童妈妈,“拿根羽毛来。”
童妈妈明白过来,立即让小丫鬟去厨房里。
媳妇子从厨房里还没有宰的大鹅身上拔了一根羽毛,跑着送到婉宁手里,婉宁递给了邓氏。
邓氏趁着张氏要说话,将羽毛从张氏嘴里塞进去。
屋子里所有人都盯着邓氏。
不论邓氏怎么做,张氏都能忍住呕吐,身子抖了抖什么都吐不出来。
婉宁忽然捂住了口鼻,“什么味道,这羽毛洗没洗?上面好像沾了东西。”说着向张氏嘴里望去,顿时做出嫌恶的表情。
张氏看到婉宁,突然感觉到一股的鸡屎味儿在嘴里扩散开来,再也忍不住一口吐在痰盂里。
邓氏指着痰盂,“这是含了巴豆的汤水,这时候吃是要掉胎的。”
……
“太太这是怎么了?”
赶过来的杨姨娘脸色苍白,看到地上的药渣更是惊骇的差点脱了相。
打胎药,家里怎么会有打胎药,还送到了太太屋子里。
杨姨娘看向身边的夏鸥,夏鸥也跟见了鬼般,差点就要跪在地上,多亏了杨姨娘伸出手来死死地将夏鸥攥住。
她买药回来是要给程姨娘送去,却没想到这药端来让太太吃了,这是她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方子,不需要那些常见的红花、附子、麝香,而是用巴豆,吃了之后会让孕妇大泄不止,月份小的妇人八成会小产。
“是夏鸥,夏鸥去过小厨房。”
跪着的丫鬟伸出手指向夏鸥。
夏鸥忙摇手,“不是我,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去给姨娘端碗汤,我……我没有碰那些药……没有……”
“在这里问什么?”姚宜闻的声音传过来。
杨姨娘更加慌神,不知道是福是祸。
“让婆子将人送去柴房里,问个清清楚楚,凡是去过大厨房的人都要询问,一个都不能漏下,到底要查个仔细,这巴豆是谁带进来的。”
婉宁站在一旁看着小院子里的女人哭哭闹闹。
童妈妈低声道:“您放心,小姐身边的人好些时候不是大厨房了。”
婉宁点点头。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一连串的声音由远至近。
张氏惊疑的目光落在婉宁身上。
婉宁微微一笑,慢慢来,还有几个月要慢慢折腾。
……
“长公主,姚五爷已经等了一个时辰。”
嘉宁长公主听着下人禀告的声音,膝上的书怎么也翻不下去。
自从知道张氏和姚宜之的事,她就一直没有见姚宜之,没想到这次姚宜之却一直等下来。
心头涌起一阵的烦乱,嘉宁长公主还是站起身去了西院。
姚宜之坐在屋子里,俊朗的眉目中有几分的倦容。
嘉宁长公主忽然想起姚老太爷的病,又要准备春闱,又要照应父亲,大约是忙坏了吧,一股可怜的情绪慢慢从嘉宁长公主心中滋生出来。
“有什么事?”心中那般思量,却故意硬着声音。
姚宜之站起身向嘉宁长公主行礼,等到嘉宁长公主坐下来,姚宜之道:“长公主可知道姚三太太的事?”
嘉宁长公主点点头,却又摇头,心中顿时有几分的不快。
姚宜之慢慢地道:“姚三太太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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