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这是何苦呢,就这样进京里来,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得不偿失。”
素云抬起头,“江先生不用跟我说这些话,在通州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比谁都清楚,江先生不如就说说老爷准备怎么办?是认下我们,还是赶我们走,陆老爷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江赟急忙道:“您是记错了,哪有什么陆老爷,陆老爷早就死了。”
素云仿佛已经不管不顾,抬起头,“新帝登基,陆家家破人亡,崔家倒是圣眷不减,如今崔二爷更是做了锦衣卫指挥佥事,陆老爷让我带着陆家的后人来问问老爷,为了从前的情分,是不是该给陆家后人一条活路。”
江赟不禁惊讶,想起外面那玩耍的孩童,“你说那是陆老爷的……”
素云笑起来,“可不就是,陆老爷让我问问老爷,从前立下的投名状,现在还有没有用。”
……
婉宁和崔奕廷在屋子里说话。
外面开始下起雨,推开窗子有雨丝飘进来,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婉宁转头看崔奕廷,崔奕廷眼睛里仿佛也有些湿润似的,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婉宁道:“娘那边先稳了下来,也和族中长辈说了,等大爷的病有了起色,再商量入族谱。”
崔奕廷目光中带了几分的歉意,“刚嫁进来就让你遇到这样的事。”这也是他始料未及。
婉宁摇摇头,“爹那边怎么说?”
崔奕廷的神情顿时沉静了几分,“没说什么,就认了那个庶子。”
崔实图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所以父子两个才不对盘。
崔奕廷眉眼舒展却目光深邃,“父亲突然致仕,之后又几次拒绝了官职,也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为什么,唯一和他能说上话的人恐怕就是二叔。”
崔奕廷又亲手将崔实荣送进大牢。
以崔实图的年纪,不应该致仕的这么早,更何况崔家还是皇亲国戚。
崔奕廷道:“从前我以为是姑姑的关系,祖父过世的早,姑姑因此耽搁了婚事,就一直跟着父亲、母亲在京中,父亲没发现姑姑和从前的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有私,后来皇上登基之后因为汪家因端王谋反被牵连,所以没有册封汪氏为后,反而将姑姑抬进宫封了后,那时候朝野上下不少官员反对,母亲说父亲早就厌倦了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如今又是外戚,不如就避其锋芒,这样姑姑在宫中也会过得舒坦些。”
婉宁知道崔奕廷的意思,如果是因为崔皇后,崔皇后薨了之后,公公就该没有了顾虑,崔奕廷现在提起这件事,显然也觉得公公不是因此才远离京城。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崔奕廷沉默半晌,“我想是因为陆家,从前的吏部尚书陆子明是我父亲最要好的朋友,先皇驾崩在陪都时,陆子明就在身边,先皇立储的诏书就是由陆子明起草。”
崔奕廷说到这个,婉宁也想起一件事来,“端王谋反的时候说陆子明帮当今皇上矫诏篡位……”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崔奕廷颌首,“陆家上下因此被端王亲信灭门。”
要说公公因此看开了,想要大隐隐于市也说得通。
可是这次庶子的事实在太蹊跷了,一个庶子找上门,公公表现的好像是在面对朝廷大事,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谈。
那个素云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婉宁抬起头和崔奕廷对视,两个人目光交汇仿佛想到了什么,童妈妈就敲了门,“奶奶,表小姐来看奶奶了。”
崔奕廷那个表妹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本来她可以慢慢地和她们周旋,可偏偏她就不是那种温吞的性子。
婉宁站起身,吩咐童妈妈,“将我给表小姐准备好的礼物拿来,我去前面和表小姐说话。”
……
婉宁撩开帘子,丁如婵不由自主地向帘子后望了望,表哥应该在屋子里。
“二表嫂。”丁如婵向婉宁行了礼。
婉宁笑着将丁如婵让到椅子上坐下,又将见面礼给了丁如婵,红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花草簪子。
丁如婵打量着那簪子上缠缠绕绕的金丝,眉眼顿时扬起了些,“早就想来和表嫂说话,只是成亲那天不准认亲。”
婉宁点点头,“日后有时间,就过来坐坐。”
丁如婵笑着应下来,转头看到长案上摆着的一只小小的画屏,“这是从海上过来的物件儿?”
婉宁颌首。
丁如婵立即羡慕起来,“我早就想要一只,可惜……并不是那么好买到的。”
“可不是,”婉宁道,“若不是这东西不好得,我就送给表妹。”
丁如婵的脸顿时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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