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垂下头去,许海棠低声地咕噜了几句。
“你说什么?”许海风耳聪目明,那几句话虽然别人听不清,但却休想瞒过他的耳目。
许海棠抬头欲言,但目光与许海风一触,顿时冷汗涔涔。
“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但你可曾想过,你的这般作为,与那些纨绔子弟又有何区别?”
“五……五弟。”
许海风在许氏家谱的同辈中,排行第五。所以他小名就叫小五。只是。自他功成名就,逐步高升之后,这个小名就再也没人胆敢呼唤了,就连他的父母兄长也有意无意地改了口。
许海风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轻叹一声,许海风心中闪过蒋孔明的劝告。
“对于许海棠,主公只需略惩足矣。虽然葛大人言之有理,但他毕竟未曾得逞,论罪只需受些皮肉之苦,若是过于苛责,势必引起家族内部不和,届时又要大花力气,确实不值。”
许海风看着乃兄的表现,心中暗叹,怎么以前就看不出这个堂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人都在改变,不但他已是步入宗师之境,就连自己家中的兄弟长辈们都在悄然地起了让他难以理解的变化。
微微一叹,许海风用上了一丝精神之力,使得声音听起来,百般无奈,他说道:“如今匈奴入侵,恺撒进犯,卧龙城中更是暗流汹涌。我们许家毕竟时日尚短,若是一个不好,就要被人连根拔起,届时,才是悔之晚矣。”
此言一出,不但是许海棠,就连许度历等人亦是脸色大变。在他们的心中,许海风几乎成了无所不能的代名词,今日见他突然说出这番话来,都是心中震荡,难以自己。
“风儿,你这话……”许度历毕竟年纪大了,见识也广,隐约间猜到了他的意图,询问道。
许海风脸色一正,道:“天下尚未太平,我们许氏家族更不是什么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门阀,以根基而论,远比不得他们的根深蒂固。大太爷,您说对么?”
许度历消瘦的脸颊抖动了一下,道:“风儿说得不错,我们许氏一族能有今日,靠得不是数百年的人脉积累,而是靠着风儿一手撑出来的一片天空,才使得我们有机会享受一下这个贵族般的生活。”
他转头凝重的道;“风儿有话就明说了吧,只要老朽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许海风在心中暗暗点头,这个许度历不愧是许氏一族的族长,又担任了许家村近二十年的村长之职。他的眼光确实不凡,一下子就看出自己意犹未尽。而且,他更加明白,许氏一族的崛起靠得是自己,如果连自己也倒了,那么他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到时候,别说是打回原型,就算是想要保住一条性命,都是一件奢侈之事。
“大太爷,乘着您在场,我有个提议。”
许度历郑重地道:“风儿请讲。”
“我们在卧龙城中的许氏子弟,不得仗势欺人,不得惹事生非,不得无理取闹。否则,一律逐出家族,按律论处。”
“那……那不是要让人来骑到我们的头上了?”
许度历等三老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许家平询问道。
“若是有人故意挑衅生事,我许海风又岂是怕事之辈,定然会为族中各位长辈,族中兄弟姊妹们讨还公道。再说……”许海风的语气一顿,道:“只要由我在一日,有胆子上门的怕是也没有几个。”
虽然他说得狂妄,但众人却只是觉得理所当然。
“堂哥,你自己去府衙求见葛豪剑自首吧。”许海棠突然说道。
许海棠一震,喃喃地道:“五弟……这个,为兄冤枉啊……”
“冤枉?你敢再说一遍么?”许海风的声音豁然转高,眉宇之间更是浮现出一片凶厉。
许海棠不敢回答,只是轻轻地辩解:“小兄并未得手啊。”
“嘿嘿,没有得手,幸好你没有得手啊,如果你得手了……”许海风停住了口,但是室内的空气中却隐隐地多了一阵寒气,在这盛夏之中亦是让人遍体升寒。
许海棠大骇,一句话顿时卡在喉头,再也不敢说话。
“风儿,就算棠儿确有不是,但他始终是……”许家平一看势头不妙,连忙上前救火。
“我知道,正因为他是我堂兄,所以我才要他主动认错,爹爹只管放心,最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而已。”
许家平苦笑一声,知道既然儿子这样说了,那么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在拐角处看到许家生父子悻悻然离去,蒋孔明的目光中深邃难测,他紧盯着许海棠背影的眼神中有着一丝凛冽的杀机。
杀鸡儆猴么?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他昂首望天,天空中万里无云,只是他的心中却是波澜壮阔。
好一个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