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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奇道:“你知道我?”
他声音清润,句尾又带了微微上挑的轻佻,简简单单四个字竟把几个粗使小丫头的脸都逗红了,不住偷眼看他。
“那日我与许夫人说话,许公子避嫌进了里屋。
现在想想,可不是两回遇见你,你两回都在听窗根么!”
顾成卉本来正言笑晏晏,忽然就词锋一厉——她花瓣儿似的双唇抿得紧紧的,一点又羞又恼的怨气这才露了端倪:可不是么。
哪有这样行为不端的大家公子——自己一点自言自语,怎想到会被他听了去!
许世岚微微一愣,一时竟没有话说了。
过了一息他才反应过来,红唇一勾,竟拿扇子作势欲戳顾成卉,一面还笑道:“哎,我倒是忘了你牙尖嘴利。
说说,你怎么知道我当时在里屋?我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啊?”
顾成卉拧着眉毛瞪着那扇子头,又看了一眼顾明松。
顾明松在一旁,此时也听明白了一个大概,忙伸手一把抓住那乱动的扇子,充当和事老:“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认识了对方,这就算见过了。
打扰五妹妹了,许兄,不如我们这就走吧?”
许世岚看起来与顾三差不多年纪,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却仍一副好奇的孩童模样,也不去看顾明松,只又问了一句:“你倒是说呀。”
一双明亮亮又水汪汪的桃花眼,只望着顾成卉不放。
顾成卉不禁有些头疼。
许世岚刷地打开扇子,朝还在不住拉他的顾明松扇了扇风,掠起他额前几根碎发,笑道:“顾兄这么着急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妹子。
她这样浑身是刺,我还怕扎嘴呢。”
他理直气壮地做了这许多又稚气又轻浮的举动,却一点儿也不可气,反而只叫人产生一种奇怪的包容心来。
顾明松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只好闭了嘴又望向自家妹妹,盼她赶快解了许世岚的疑惑,也好让他赶快走。
顾成卉扫了一眼,见周围几个丫鬟的耳朵都立得跟兔子一样,只好说:“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不要怪我没给你留台阶啊。
你那日都拿起了一个素饼放进嘴里了,听见我来,又为什么原封不动地放回了碟子里?我低头一看最上面那块素饼,好好的却沾着一圈儿湿牙印儿,傻子才看不出来屋内方才有人呢!
而且这么随随便便,率性而为,想必是许夫人亲近宠爱的男子,那么还有什么难猜的?”
说到湿牙印儿的时候,不知周围是谁发出一声轻笑来,许世岚脸上也不由浮起一丝飞红,他尽是讶色地张了张嘴——“可你又怎么知道是我?说不定是我大哥或是我爹呢……”
顾成卉听了这么呆的问题,就撇了撇嘴,没有理他。
顾明松早就哭笑不得了,忙又向顾成卉深深行礼道:“是大哥的不是,带了这蠢笨家伙来扰妹妹清净,大哥下回定给你赔罪。”
说罢就不由分说地拽住许世岚的一只袖子,拉着他便要往外走。
许世岚仓促间脚步虽跟上了,但他却又扭头朝顾成卉一笑,唇红齿白,亮眼耀人:“那我走了,一会儿你再给我解惑……”
——总算这个没有正形儿的公子哥还有点常识。
没有把听来的话大声嚷嚷出来!
顾成卉原地行了个礼。
望着两人穿过青石漫地的庭院,出了二扇朱红门,再看不见了,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忍冬和半夏对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
因天气暖了,厚厚塞棉的门帘子早已撤了下去,换上了丝珠串成的珠帘。
伸手撩开,丝珠相撞,顿时发出轻轻的悦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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