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乃春看着妹妹难得温顺的样子,心里不由想,从前嚣张跋扈让人无法消瘦,现如今出了那档子事倒是让妹妹学乖了,早知道,就让这件事早点发生,也好挫挫她的锐气!
想及此,又哑然失笑:为人兄长的,竟有如此想法,终是不应该。
遂拍拍章思颖的肩,安抚道:“外头日头大,小心中暑,还是屋里呆着吧!”
章思颖一凛:“哥哥可是觉得阿思如今是见不得光了?”
章乃春面色晴转多云,心想:刚刚还在心里夸你安分了,这会子就又闹腾起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遂懒得理章思颖,径自出了妹妹香闺。
章思颖看着哥哥的背影,不禁郁闷。
哥哥何曾这样轻慢于她,要不是自己出了那档子事,哥哥还指望自己在父亲跟前帮她美言几句,对自己无不巴结宠溺,而今竟这样冷淡她!
别说哥哥,就连最抬举自己的父亲,自那事之后是一眼都没来看过自己。
章思颖越想越气馁,又觉恶心犯呕,真是难过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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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春回到自己厢房时,四儿已领着刘郎中在房内等他。
让四儿看了茶,章乃春问刘郎中道:“怎样?是喜脉不?”
刘郎中点了点头。
章乃春暗暗在心里叫苦不迭,白云暖的梦果真又应验了。
当机立断,让刘郎中开了堕胎药方,又给了刘郎中三百两银子做封口费,让四儿随了刘郎中去药房抓药。
晚上,四儿已让厨房仆妇熬好了汤药,并将汤药送到章念颖处,说:“大小姐这俩月来的饮食都是二小姐负责的,少爷让二小姐将这碗补汤晚饭时一起送给大小姐。”
章念颖原就是个蠢笨老实的,一听是大哥的吩咐立即照做。
不料,晚饭时章思颖又是像往常一样各种刁难,冷嘲热讽一番,将饭食并着那碗汤药砸了个稀巴烂。
章念颖没法,让丫鬟收拾了残局,便去找章乃春复命。
章乃春见二妹妹懦弱不堪地垂首立于跟前,又是气又是无奈,指着她骂道:“同一个爹妈生的,你们姐妹俩怎么就一个天一个地了?阿思能干精明偏生遇到了这样倒霉的事,你一天到晚傻乎乎,连送一碗药的事都做不好!咱们章家怎么就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们这两个女儿?原还想你们两个日后嫁得金龟婿,帮衬帮衬你们的兄长我!现在倒好,两个丧门星!”
章乃春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气得七窍生烟。
章念颖垂着头,嘟哝道:“要不,哥哥你自己送一碗过去,看看姐姐肯喝不?姐姐脾气不好,哥哥又不是不知道,这也怪我不得。”
见章念颖竟敢反驳自己,章乃春越发生气:“应我你倒嘴皮子利索,阿思跟前你怎么就笨嘴拙舌的?阿思平日里叫你往东,你不敢往西!有本事你拿这话到阿思跟前去说呀!看她能有哥哥我度量大包容你不?”
章念颖的头垂得更低了,抿了唇再不敢反驳。
章乃春嫌恶地推开她,出了厢房去寻四儿。
“少爷,二小姐惹您生气了?”四儿上前一边替章乃春打扇子一边赔笑。
章乃春沉吟了一下道:“给大小姐服的药还有吗?”
“还剩了半碗。”
“那好,你先去回明夫人,就说老太太闷得慌,传她去对过宅子里说话,等夫人去了老太太那边,再把那剩下的半碗药端到大小姐房里,我在大小姐房里等你。”
四儿一样样点了头,径自去了。
章乃春嘴角浮出一丝邪恶的笑。
父亲今天在白家喜宴上喝多了酒横竖要躺床上挺尸,雷打不动,母亲又被自己遣去了祖母那边,虽是假传圣旨,可是母亲到了那边也少不得要陪老太太唠嗑几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园子来。
除掉阿思肚里那个土匪种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
这样想着,便背着手,优哉游哉往章思颖屋里走去。
到了章思颖房里,见丫鬟们刚收拾好地上的狼藉,章乃春便假意伸手掴了为首的丫鬟,喝道:“没用的奴才,让小姐好好吃顿饭不行吗?都别在小姐跟前站着碍眼了,去去去,全部去少爷屋里等着,看我等下替大小姐好好教训你们。”
那些丫鬟素日里常被章乃春召去屋里发泄**,此刻听章乃春如此说也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退出去,自去章乃春屋内等着,谁也不敢离开。
丫鬟们一走,章乃春便走到桌边,用小指指甲掸了掸烛台上蜡烛的烛芯,掸落了一截子灰,烛火窜高了不少,屋里登时亮堂起来。
“哥哥不是嫌妹妹丢了章家的脸,见不得光吗?又干嘛将烛光挑得如此耀亮?存心羞辱妹妹么?”
章思颖尖酸刻薄的话令章乃春更加窝火,且不发作,忍耐着直到四儿端了药过来。
“哥哥这是要做什么?”章乃春一直不吭声,突然又让四儿端了药进来,章思颖心里有些慌。
章乃春仍是不回答她,只是命四儿道:“四儿,去把门关紧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