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高家不恋慕权贵,刚烈孤直。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许家兄弟都谋略颇深,他们的手段非我等所能及,要是许家答应解约也就罢了,如果他们坚持要求履行婚约,希望你们不要硬碰,以卵击石,你们赢不了的,到时反而连累了高家。”
原来是怕高家得罪许家,卢家受牵连,彦庭心中露出几丝鄙夷,原本以为这位大姑父是位深笃孔孟之道教诲的读书人,可如此趋炎附势,又胆小怕事。此次过来,看到大姑母操劳,家中长辈和妾室一点也不省心,这个姑父可曾念及大姑母当年对他的一片赤诚真心?
彦庭不露声色,站起来鞠躬行礼道:“姑父息怒,家中长辈业已决定的事宜,侄儿岂敢有违?多谢姑父告知许家兄弟情况,我必会与他们好好交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高家曾对许家多有接济,如今为了婚约之事闹得不愉快,但我想也不至于会责怒高家。”
卢夫人也赶忙打圆场,对着卢达道:“好了,你别这么激动,婚姻之事,父母作主,自然是听二哥的,既然已经定了,彦庭又说许家不至于责怒高家,那就按照几位哥哥的意思办吧!”
卢达重重放下手中茶杯,指着卢夫人道:“你真是商家妇人,无知愚蠢,目光短浅,儿女情长。”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硬,卢达低下声来对着谭夫人和彦庭道:“不是姑父我趋炎附势,进入官场日久,特别是到了上京天子脚下,我才知道什么叫天意难测,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妹妹你久居内宅不理外事,彦庭你四处奔波做生意,赢的都是小利,吕不韦这样的谋一国才是真正的大生意!再说,高家与许家本就有婚约,又不是没有婚约硬要贴上去,岳父生前做好事积的德,你们作为晚辈怎可浪费这福报,让他老人家在地底下如何心安。”
谭夫人和彦庭两人皆沉默不语。
卢夫人被卢达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妹妹,彦庭,你姑父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再说,十七八女孩儿的心性本就不稳,你们因为彦雅现在不愿意就拒绝了这婚事,难保她以后想明白了,不会后悔责怪你们。”
谭夫人和彦庭两人互相看了看,交流下眼神,没有说话。
卢夫人看着两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几人起身回去,谭夫人和卢夫人一道在前,彦庭在后。
两人沿着廊道走着,谭夫人看看身侧的姐姐,当年明媚爽直的高家大小姐,出入酒馆瓦肆,做生意老江湖也占不到分毫便宜,如今沉稳阴郁的卢府大夫人,深藏于内宅,淹没在丈夫同僚家室婆媳妻妾琐事中,刚才她说十七八的女孩儿心性不稳,不知道这么多年,她可曾后悔过当年的选择。
卢夫人看妹妹不时瞄瞄自己,一边打量一边思索,询问道:“你怎么啦?怎么老是看着我。”
“没什么。”
卢夫人房间就在中院,很快就到了,分别后,彦庭送谭夫人回后院。
“彦庭,你大姑父大姑母的话你怎么看?”两人边走边聊,谭夫人问道。
彦庭说道:“大姑父说了很多大道理,但究其根本,这话与世俗众人也没什么区别,二婶不就是这样想的吗!大姑父认为我高家这么多年兴旺平安,主要靠的是他这个做官的女婿,这是在本末倒置。祖父给高家定下来的规矩,高家家规就是抱朴守拙,有些钱财不能赚,有些捷径不能走。”
“这些年来高家结交三教九流,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处处与人为善,接济贫苦,一来是为了做生意图个便利,二来也是想有事保个平安。父亲说人生在世,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顺序不可变。那些蝇营狗苟不择手段得来的名利,终将还得还回去,历朝历代不胜枚举,不说远的,就说那厉相一族,曾经何等风光,如今满族皆灭。”
谭夫人点点头赞许,“你能这样想,真不亏你祖父父亲一片苦心。”
“倒是大姑母的话要好好想想,我也不懂姑娘家心思,小姑你怎么看?”
“你大姑母讲的话不无道理,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选了这个就不能选那个,到底哪个才算好,这谁说的清楚!彦雅这孩子虽然表面上柔弱,不大声响,可骨子里却自尊,是个明白人,许家这件事做得极伤她的自尊心,之前阿茵彦敏也和我说过,她们俩问过她,她还是不愿意,为今之计,只得按照原定计划退婚。”
彦庭嗯了一声,“我明白了,只是这退婚一事还需做得和缓,不能伤了和气,起码不能再结新怨。”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这兄弟二人前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两人将来身居高位,不比普通人,想来不会做出那强人所难之事。”说着,很快便到了溶月居。